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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不西沉类有关论文写作技巧范文 跟日不西沉(连载终)有关论文写作技巧范文

主题:日不西沉论文写作 时间:2024-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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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暮色四合,蒋逊领着那两人来到丽人饭店的时候,饭店花园里已经生起了篝火.篝火边上是一张大长桌,花园摆了一座圆形的舞台,舞台上已经布置好了音响,并打好了灯光,大半的员工都聚在这里.只是大家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三两个人偶尔低语,音响没开,厨房的胖师傅平日见到蒋逊就笑,现在却也是唉声叹气.石林一早就见到了他们,他和阿崇昨天已经认识,就剩下贺川不认识了.石林笑着伸出手: “昨天多谢你们帮忙,王潇的家人很感激你们,他们说过几天再上山向你们亲自道谢.”

贺川和他握了一下手: “客气了,举手之劳.”

“我也得谢谢你们,他们是丽人饭店的客人,出了什么事饭店也有责任.”

石林请两人坐下,蒋逊得空问他: “出什么事了?”

石林静了一会儿,说:“白先生下午走了.”

贺川看了一眼蒋逊.

蒋逊愣了一下,声音清清冷冷:“哦,白夫人怎么样?”

“白夫人还在医院,她想把白先生葬在山上,不过没什么希望.”石林笑了一下,“行了,先坐下吃吧.”他又拍拍手,对着员工说: “都过来坐!谁第一个唱歌?上去准备!”

长桌的位子刚好.蒋逊坐在石林边上,对面是贺川和阿崇.音乐很快响起,是凤凰传奇的歌,耳熟能详,边唱边跳,一会儿“月亮”一会儿”荷塘”的,气氛渐渐活络起来.大家知道贺川和阿崇昨天救了人,好奇地问东问西.一个员工说: “徐先生就是坐了白先生的救护车走的.”气氛瞬间又低落了.

“白先生今年来这里就是来养病的.”

“我听说白先生早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上个月他和白夫人重游了度蜜月的地方,这个月就回了这里,他们当年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我要是哪天快死了,死之前也要去一次我和我老婆度蜜月的地方.”

“你省省吧,你和你老婆不就在隔壁村度的蜜月嘛!”

大家哄笑.

“我要是哪天知道自己快死了,我一定先把存款都给花了!”

“我要环游世界!”

“那我要去睡山下的小花!”

“不要脸啊!”

有人问:“老板,你想做什么?”

石林没准备,想了想,说: “先给我爸讨个儿媳妇?”

大家乐呵起来,又问阿崇.阿崇笑嘻嘻地说: “我要跟冰冰看场电影!”

“冰冰是谁?”

“范冰冰啊!”

大家哄笑一声,又问贺川.贺川拿着酒杯,手肘撑着桌子,转了转杯子,似乎想了一下才说: “做一件有意义的事.”这个答案太笼统,大家不满意.蒋逊只顾着吃莱,贺川瞟了她一眼,把矛头转到她的身上:“你呢?”

蒋逊一顿,大家都朝着她看过来.蒋逊笑道: “治病.”大家不解.蒋逊又说, “有时间环游世界、度蜜月、睡小花,为什么要等死了再做?我要好好活着!”贺川看了她半晌,笑了一声.

音乐继续,大家越聊越起劲.蒋逊吃饱了,回饭店喊换班的员工过去吃饭,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贺川站在临近篝火的一棵树下,那里的光线半明半暗.贺川看见她,招了下手.蒋逊走了过去.

贺川问: “这是什么草?”树底下围了一圈“草”,深绿色,杆子上结着叶,没被昨天的雪压倒,活得挺好.

蒋逊说:“这不是草.”

“那是什么?”

“是老鸦蒜.”

“什么?”

蒋逊形容了一下: “老鸦蒜,开的花是一爪一爪的红.”

贺川问: “什么叫一爪一爪的红?”

蒋逊伸出手,凌空抓了抓: “红色的,就是一爪一爪的红.”

贺川盯着她的“爪子”,忍不住笑了,又问: “什么时候开花?”

蒋逊说: “叶子掉光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那一株株的“草”,她曾经见过上面盛开得最炽烈的红.

蒋逊往饭店里跑,贺川问她: “去哪儿?”

蒋逊回道: “一会儿下来.”没多久,她就抱下来两个大西瓜,胖师傅把西瓜切了,大伙儿分了吃.

贺川没吃,他看着蒋逊捧着西瓜大口大口地咬.蒋逊侧头看他一眼,眼神瞟了瞟他的西瓜,似乎在问:你不吃?贺川摇摇头,笑着摸出一支烟点上.

舞台上又换了人唱歌,这回上去的是个四十好几的广东人,拉着洗碗大婶的手,洗碗大婶先唱: “我信爱,同样信会失去爱.问此刻世上痴心汊子有几个?相识相爱相怀疑,离离合合我已觉讨厌……”

男的接着唱: “我怕爱,同样怕得不到爱.问此刻世上痴心女子有几个?相知相处相拖欠,缘缘分分我已觉无聊……”

贺川吸了一口烟,烟头和篝火一样亮.他不知道老鸦蒜,但他知道花不见叶,叶不见花,花叶永不相见.

蒋逊没说,老鸦蒜的别名——彼岸花.

一夜过后,石林起程回老家.还剩四天就是除夕了,饭店里的部分员工也将在这天返乡,留下的基本都是当地的.胖师傅的家就在山腰的一个村子里,今早他拎来一纸箱土鸡蛋和土鸭蛋给蒋逊: “你拿去跟阿崇他们分一分.”

蒋逊问: “为什么要分给他们?”

胖师傅说: “昨晚阿崇留了他的电话给我,说我哪天想抽脂可以找他,他给我打半折.原来他是医生啊!”

蒋逊“呵呵”了一声,拎着纸箱走了.贺川九点起床,又接到了村长的电话,说王福昨天后半夜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家里.

蒋逊的车已经等在外面,贺川拉开车门,见到地上多了一个挡路的纸箱,里面的东西用报纸包着.

贺川问:“什么东西?”

蒋逊说: “土鸡蛋.厨房师傅让我们三个人分了,说感谢阿崇给他抽脂打半折.”

阿崇乐道: “我行医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收到鸡蛋红包啊!”

贺川坐上副驾驶座,说: “我那份归你了.”

阿崇说: “我要鸡蛋干什么……”

贺川说: “没跟你说话!”

那就是对她说的,蒋逊发动车子,说: “那谢谢了啊!”不要白不要,土鸡蛋挺值钱的.

上了路,蒋逊问: “昨天还剩下几个地方没逛,现在继续?”

贺川说: “去金星村,认识吗?”

蒋逊没多问,点头说: “就在山腰.”

盘山公路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贺川和阿崇对路也已熟悉,去村里倒还是头一回.进村是一条宽敞的水泥路,抬眼就能看见一条条像绸带似的云缠在四周的群山上.路两旁都是农家乐,车速刚刚缓下来,站在农家乐门口的那些阿姨就统统盯了过来,招着手吆喝他们进店.蒋逊绕过他们,朝着贺川给的地址驶去.没过多久,车就停在了一栋两层楼的农民房外.贺川下车敲门,开门的人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婶.大婶很热情: “你就是贺先生吧?快进来快进来,村长早就跟我们说了,我公公前些日子走亲戚去了,昨天半夜乘火车刚到的家.”

贺川笑道: “打扰了.”

王福今年快九十岁了,庄稼汊子,身体格外硬朗,能走能吃,口齿清晰,记性也不差.他知道贺川的来意,早早就翻出自己的日记本.那年他才十二岁,在村里的学堂读书,放假的时候就去山上的别墅做工.住在上面的都是大官和老板,他得到的赏钱比下地赚的还多,所以那段童年时光令他印象深刻.但他头一次碰到有人来打听这么久以前的事,不免多了个心眼,对贺川说: “你为什么想知道王老板和他五姨太的家在哪里?你是他们的什么亲戚?”

贺川说: “我想找的人叫王云山,他是王老板和五姨太的儿子,王老先生今年也七十七岁了,早年我和他认识,他在单位离休以后,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王福问: “那你找他是……”

“请他帮个忙.”

“帮忙?这个……”

王福觉得贺川的说法有点诡异,他看着贺川的模样打扮,不觉得他像个好人,也就不愿让王老板的后人惹到什么麻烦.王福得不到真话,就什么都不肯说.

蒋逊和阿崇等在车里,没有跟进去.阿崇坐不住,一会儿听歌,一会儿抛鸡蛋玩,嘴里还含着一支烟,车里的空气十分呛人.蒋逊把所有车窗都摇下来,问: “你怎么不进去?”

阿崇说:“懒得进去,跟我又没关系!”

蒋逊问: “你们不是一起的?”

阿崇说: “是一起的啊,他来,我来度假!”过了一会儿,他笑嘻嘻地贴上前,问, “哎,昨晚我看你和他躲在篝火边上说悄悄话,聊什么呢?”

蒋逊说:“聊种花.”

阿崇说: “他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啊!”

蒋逊笑道: “你挺了解他啊!”

“废话,我们多少年兄弟了!”说完觉得不对,阿崇又拍拍椅子背,“你也不是正常人啊!”

蒋逊说:“过奖啦!”

阿崇乐呵呵地道: “你这人虽然挺小心眼的,可处久了感觉还挺不错.”

“才几天工夫,就处久了?”

“有些人认识几十年还看不透呢,几天跟几十年有什么差别?”

蒋逊随口道: “你在说他?”

“嗯?”阿崇反应过来,“没说他,我就是打个比方.哎,你不会是因为他之前得罪了你,就觉得他不是好人吧?他这人就这样,脾气差,有暴力倾向,没对你动拳头已经算是他心地好了,谁叫你把我们俩诳上车的?”

蒋逊翻了个白眼: “你还是别替他解释比较好.”

“我说真的,他长得是像劳改犯,可人不坏!”

“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阿崇看了一眼边上的大门,把烟灰弹到窗外,说,“他就是个疯子,来造福人类的!”蒋逊回头看了一眼阿崇,把他当疯子.阿崇嬉皮笑脸地说: “明天咱们就后会无期了吧?我告诉你啊,贺川要找的那个老头,欠了三百多条人命,可他人间蒸发了.你说明霞山这么有仙气的地方,怎么就能生出那种人渣呢?”

王福家里.

王福合上了日记本,听见贺川说:“王云山做错了一件事,他要做出补偿.”

贺川从王福家里出来就上了车,让蒋逊先找家饭店吃饭.蒋逊问:“村口那几家怎么样?”

贺川说:“随便.”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向蒋逊,“明早送我们去车站.”

蒋逊问:“几点?”

贺川想了想,说:“六点,早点出发.”

傍晚回到别墅,阿崇收拾行李,把热水瓶和热得快也塞进箱子里,抱怨道: “没车真不方便,要不我们先回去弄辆车?”

贺川说: “一来一回吃饱了撑的?”

阿崇把行李箱合上,使劲压了压,问: “你把地址问来了?”

贺川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沓,说: “嗯,王云山父亲的家乡,江苏的一个县城.”

“你觉得这回能找到王云山?”

贺川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阳光悄悄钻出云层,明天也许会是个好天气.他说:“也许吧.”

入夜后,王潇表姐回到丽人饭店,她收拾了一下行李,找到蒋逊.蒋逊这时刚刚躺上床,她抱着热水袋给对方开了门.王潇表姐向蒋逊道谢,说: “早知道会出事,我那天晚上就该告诉你的,都是我不好.徐泾松说跟她一起去探险的时候,我就该拦着她,是我那天想太多了.”

蒋逊说: “现在人没事就好.”

“我们本来想报警的,可是一来没有证据,王潇没吃亏,他们争执的时候她把徐泾松推下了坡,是她自己跟着不小心滚下去的;二来,她还把徐泾松打成脑震荡了,他一直昏迷到昨天晚上才醒.”王潇表姐有也有点尴尬, “听说他家里人明天会赶过来,他女朋友……她似乎是你妹妹?”

蒋逊说:“八竿子打不着.”

王潇表姐松了口气,又说: “我们本来打算在这里住到年初三的,可王潇这样的状况,我们也不可能有心思再玩,徐泾松的女朋友说他们家有钱有势.不管是真是假,徐泾松家里人明天会过来,虽然实际上是徐泾松的责任,可现在肯定说不清,我们也不想惹麻烦,所以想着干脆早点回家.蒋小姐,我们想包你的车行不行?”

“包我的车?”

“我们回去要转好几趟车,王潇现在还不能走路,很不方便.再说我们两家六个人,车费加起来也不比包车少多少,价钱可以商量的.就怕快过年了,你不方便,那我们再……”

“好.”

“另外找车 啊?”王潇表姐一愣.

蒋逊笑道: “价钱再商量,我送你们回去.”她没“年”可过,有钱不赚是傻子,而且包长途数目可观.

第二天,蒋逊提早十分钟到达别墅.天还未亮,别墅二楼的一间房里亮着灯,阳台上站着一个人.背着光,距离远,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是朝着自己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走了.蒋逊耐心地等待.

别墅门打开,贺川朝着车子走去.车灯笔直的光,是贺川脚下唯一的照明,他在驾驶座门外站定,右手食指点了一下玻璃.蒋逊摇下车窗,他从窗外递进来一沓,厚度可观.蒋逊接过.贺川说: “数数?”蒋逊“嗯”了一声,底下头,数了起来,只听“唰唰”地响.

贺川愣了两秒,又好笑地勾起嘴角,胳膊搭着窗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蒋逊.他在明霞山待了七天,头四天,蒋逊穿一身黑,手臂戴黑纱.后三天,蒋逊穿一身白,和雪一样极致的颜色.今天她还是这身白,披着头发,系着浅灰色的棉围巾.她露出了耳朵,他曾在那里放过一支烟.他看见她手指的动作慢下来,睫毛低垂着.

贺川问:“那支烟呢?”

蒋逊问:“什么烟?”

贺川伸手进去指了一下,指尖碰到了她的头发,指腹擦到了她的耳尖.他说:“这里的烟.”

蒋逊说:“扔了.”

“是么?”贺川笑了笑,放下手,问,“数目对吗?”

蒋逊说:“嗯.”

贺川又问: “你上次说,要带我看什么来着?”

蒋逊看向他: “什么?”

贺川说: “今天我喜欢眼睛.”

你要是喜欢眼睛,我带你去看竹叶上的露珠,湖面上的水晕,看雾,看山的影子,看日出.

蒋逊没动,贺川就站在原地等着.过了一会儿,蒋逊背过身去拿了一样东西,然后她打开车门,贺川让开.蒋逊说: “跟上.”她往竹林走去,贺川就跟在她身后.竹林里的积雪已经融化了大半,天空只有微光,隐约能看见竹子的轮廓,到处都是堆得像小土包似的,一个个堆在土壤上,仿佛里面正在孕育着冬笋.

蒋逊在一棵竹子边上站定,说: “过来.”

贺川顿了一会儿: “嗯?”

“过来,站到我前面.”蒋逊声音淡淡的.

贺川停了两秒,慢慢地朝她走去.他和她隔了十几步的距离,现在她让他过去,这十几步距离也就渐渐消失.竹林里静悄悄的,他站在她的面前,只剩下两步远.

蒋逊说:“站好了.”

贺川笑着:“嗯.”

蒋逊打开手里拿着的东西, “哗”的一下,她的头顶多了一把小小的伞.她右手扶住竹子,使劲晃了一下,听见风划过的声音.又晃了一下,风声更响了,伞面被什么敲打了几下,叮叮咚咚的,像是雨滴落在上面的声音.

雨滴落在了贺川的头顶,凉凉的.蒋逊仰着头,肩膀上搭着伞柄,问: “看见了吗?”贺川没答.蒋逊又说, “竹叶上的露珠,是你要看的.”

贺川说:“嗯,我要看的.”清晨六点,天空只有微光,隐约只能看见竹子轮廓的竹林里,他看见蒋逊站在一把小伞下,幸灾乐祸地对着自己笑.她的眼,就像天上那抹微光.

蒋逊又用力晃了一下竹子,前面的人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拿伞的手.伞被高高举起,蒋逊仰着头,被迫伸长了胳膊,贺川的头低了下来,她看见他望着自己的,马上就要贴上

叮咚叮咚叮咚——竹叶上的露珠欢快地敲打着小小的伞面,天上那抹光扒开了云层,天亮了.

阿崇拖着两个行李箱出来时,贺川和蒋逊已经坐在了车上,一个前一个后,挡风玻璃前面放着一把雨伞.阿崇喊: “我错了我错了,睡过头了,也还好,我才晚了十几分钟!”

贺川说:“赶紧上车,哕唆什么!”

阿崇马上把行李堆上去,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最后排.来的时候,车里人挤人,去的时候,车厢空荡荡的.下山的路上,云雾缭绕.起风了,六点二十六分,山顶日出,云海成了耀眼的金色,一层层云的影子、树的影子、山头的影子爬上了坡.

你要是喜欢眼睛,我带你去看竹叶上的露珠,湖面上的水晕,看雾,看山的影子,看日出.

车子开在盘山公路上,它的身上是山的影子.

蒋逊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她只需要把他们送去县城的总车站.那里有火车,有客车,有机场大巴,去哪里都方便.马路上都是早点摊,贺川说:“停车.”

蒋逊减速,问:“有事?”

“买早饭.”

蒋逊把车停下来,贺川拉开车门下去,阿崇也跟着跑了下去.

一辆车跟他们擦肩而过.徐泾松坐在车里,头上缠着纱布,披着厚厚的外套,脸色苍白,说: “爸,我真没事,不用转院,这小县城的医院跟那边镇上的有什么差别!我先收拾了那女的,咱们马上就飞回去!”

徐德没应,问前面开车的人: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贺川?”

前面的人说: “看见了,我以为是我眼花.”

徐泾松问:“什么贺川?”

徐德过了一会儿才说:“死对头!”

“死对头?什么人?”

“跟咱们过不去的人!”徐德眯起眼,望了一眼刚刚过来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他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贺川和阿崇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两人买了两大袋子早饭,阿崇边吃边说: “我有多少年没这么早吃早饭了?”

车上没人理他.贺川吃着一个味道不怎么地道的肉夹馍,喝了一 口豆腐脑,随口道: “早饭吃了?”

蒋逊说:“吃了.”

“几点吃的?”

“出门前吃的.”

“吃了什么?”

“肉包子.”

贺川“扑哧”一声,往前面扔去一个袋子,正落在仪表台上.蒋逊看了一眼,是两个小包子.贺川说:“肉的.”他边上还有几个袋子,里面有葱油饼、鸡蛋饼、肉夹馍.肉夹馍不好吃.蒋逊说: “这么破费啊.”贺川笑了一声,三两口就把肉夹馍给解决了.

到了总车站,已经快十点,阿崇拖着两个行李箱先下,贺川坐在后面,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车站周围有人摆摊,全是卖花、卖气球的,贺川突然问: “今天几号?”

蒋逊说:“十四.”

贺川“哦”了一声下车,后排留着一袋垃圾,是他吃剩的早饭.还有三天就是除夕了,今天二月十四.

他走进车站,她调头,返回明霞山.

晚上,蒋逊洗完澡,给石林打了一个电话,又去花园里和饭店员工吃了一顿夜宵,回到房间,才刚刚十一点.她盘腿坐在床上,抽出笔记本开始记账,边记边数钱,手指上全是纸币的味道.王潇表姐打来电话,跟她约定明天出发的时间.蒋逊问了一下包车费,王潇表姐报的很公道.她又在笔记本上加了一笔,算算这段时间的入账,赚头真不错.王潇表姐说:“我们家在江苏一个县城,早上早点出发,下午肯定能到,你晚上可以住我家.”蒋逊说:“行.”挂断电话后,她把账本放到床头柜上,关灯躺下.很久还没睡着,她又摸黑坐了起来.

月光很淡,朦朦胧胧的一层光落在床头,蒋逊摸到了一支.几厘米长,金色的烟嘴上写着1916,原来她还没扔.

蒋逊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打火机,含住了这支烟.火光摇曳,烟头亮了一下,房间又暗了.她吐出一口烟圈,看不见它的颜色,只闻到浓郁的气味,这味道熟悉又陌生.她从来没抽过1916,今天早晨,天未亮,她在伞下闻到了,就是这个味.

她又吸了一口,心头燎起了一把火.那天下雪天挖笋,她带去一包1916,他说晚点给钱.

他大爷的……没给!

贺川赖了她一百块!

白通镇很大,一条古运河穿镇而过,河的一边是现代化的小区高楼,另一边是白墙黑瓦的古旧房屋.上午十一点,积雪未化,沈大爷正坐在自家门前喂小孙子吃饭.小孙子好玩,总是跑来跑去,踩着一地的水坑“啊啊”叫着让爷爷看.沈大爷舀了一勺饭哄他吃,小孙子刚张开嘴,圆溜溜的眼珠子突然盯着前面不动了,小胖手指着那里: “嗯,嗯,嗯嗯!”

沈大爷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青石板路上站着两个男人,个子都很高.一人瘦些,长相周正,穿着一件棕色羽绒衣.另一人硬朗些,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短寸头,耳朵上还不伦不类地戴着一个耳钉.瘦些的那人笑着上前,问道:“大爷,这里是西大街吧?”

沈大爷回过神,说: “是啊,这里是西大街!”

那人又问: “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您知不知道这街上住着一户姓王的人家?有一个叫王云山的,今年七十多,快八十了.”

沈大爷说: “姓王的倒是不少,你说这个叫……”

“王云山,白云的云,一座山的山.”

沈大爷摇摇头: “没这人吧,没什么印象.”

戴耳钉的那人走了过来,蹲下递了一支烟,说: “大爷,您再仔细想想,我们要找的那人,他爹当年是个富商,叫王镛,娶了五个,王云山是五姨太生的.王家应该是这里的大户人家.”

沈大爷听他说完, “啊”了一声: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是那家人啊,听说当年我们这半条街的铺子都是他们家的.”

“那您知道这家人现在在哪儿吗?”

沈大爷说: “不知道啊,我小的时候王家就落魄了,那家没剩几个人……”他想了想,“啊,我想起来了,那边有间屋子就是王家的,几年前王家来人,把那屋给卖了,现在是一家饭店,他们家肯定知道你要问的人!”话音刚落,就见小孙子突然抓住了那人的耳朵,他吓了一跳,去抓孙子的手:“快拿下来!”

小孙子抓了抓那个耳钉,想把它揪下来.贺川握住那只小胖胳膊,笑道: “这可不能给你.”

道了谢,贺川和阿崇就朝大爷说的那家饭店走去.路不远,就在街尾,这一片正面临拆迁,前前后后很萧条.昨晚下了一场大雪,雪东一块西一块的,只有两家小店还开着门.饭店是两层楼,木质结构,底楼四扇木格子门紧紧合着.左上方架着一部空调外机,二楼拉着窗帘,窗户紧紧关着,这里没人.

阿崇又去问了那两家邻居,听他们烦躁地说: “说是去旅游了,起码过了除夕才回,离除夕还有好几天呢!”

贺川说:“先回酒店.”

阿崇叫苦: “真麻烦!”他们昨天傍晚下的飞机,在机场外叫了辆出租车,三更半夜才抵达白通镇,计价器上的数字让阿崇看了直心疼,匆忙间随便找了家酒店入住.酒店收费五星级,服务还不如明霞山的农家乐.阿崇说:“换个地方住,那地方太烂了!

贺川说:“我先去吃饭,你去退房.”

阿崇喊:“我也要吃饭!”

“二选一.”

“先吃饭再退房!”

这里拦不到出租车,走出西大街,才看见一辆人力三轮车.车夫见到贺川和阿崇的块头,没有多说什么,三轮车骑出几百米后,车夫喘着气,颓败地说: “两位,你们还是叫出租车吧,我实在是载不动你们啊!”阿崇一脸苦相,贺川扔下一张钱后走了.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才找到一家饭店吃饭,阿崇边等莱边玩手机,抱怨道: “你说说,这县城这么大,他老家怎么偏偏在这么穷酸的一个地方?王云山是不是生来跟咱们作对的?”说着,他又把手机凑到贺川跟前,“哎,你看看.”

贺川没兴趣,阿崇硬是要他看: “看看,我觉得我这张照片拍得最好!”

贺川随意瞄了一眼.照片上,他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对面的人穿着白色羽绒衣,脸被一个斗笠遮住了,他正抓着她的手腕.

贺川说: “哪里看出拍得最好?”

阿崇说: “抓拍到位啊,看这环境,看你们俩的站姿,还有你们俩这手,你趁机偷抓别人的手,别当我没看出来!”

贺川冷笑: “还看出什么了?”

阿崇把手机收回去,说: “不告诉你!”

吃完饭,两人回酒店把房间给退了,再次回到西大街,就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

蒋逊大清早出发,去医院附近载上王潇一家.中午的时候停车吃了一顿饭,直到下午四点才到达白通镇.王潇家人不停地道谢,王潇表姐带着她去自己家.车上只剩下她们两人时,王潇表姐说: “我们家是开饭店的,以前我们就住在饭店的二楼,现在二楼空着,我们家上个月才搬的新房子.我的房间还是千干净净的,床单什么的都在柜子里,你就睡我的房间吧,怎么样?”蒋逊毫不介意.

王家的饭店是木头结构的,看起来古色古香,但位置不佳,平常没什么生意,饭店里只有六张桌子.王潇表姐带着蒋逊上了二楼.二楼的房间不大,左边放着一张单人床,床头是窗户,另一边是个的衣柜.

王潇表姐说: “我以前就睡这里.我爸妈住隔壁,他们的房间很小,里面也空了,我这里算是主卧.”她拧了一块抹布要擦家具,蒋逊说: “不用擦,就睡一个晚上而已.”

王潇表姐说: “没事,稍微擦一下就行了,你看看缺什么,楼下厨房的冰箱里还有很多莱.”

蒋逊说:“不缺,都挺好的!”

“我房间的空调坏了,这里有两个热水袋,床上有电热毯,你看看哪个合适就用哪个吧.”

“好.”

王潇表姐又客气地说: “其实你也可以多住几天,我们这里是古镇,有很多玩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转转.”

蒋逊说:“谢啦,我明天早上就回去.”

“好吧,那我明天也早点过来.”

房间很干净,虽说小半个月没住人了,可这里是饭店,每天都会开门,王潇表姐的家人偶尔也要上楼休息,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灰尘,被褥也是香喷喷的.王家人十分客气,晚上请蒋逊吃了一顿饭,饭后蒋逊就自己回来了.

这条老街太安静,没什么人气,街上大半的屋子都是黑漆漆的,已经没有人住.屋子里有点阴冷,蒋逊不爱用电热毯,就抱了一个热水袋,又洗了一个澡,换上带来的睡衣后早早地睡下了.

贺川的烟瘾犯了,旅馆里没烟卖,他就出门去买烟.西大街的店都已经关了门,他走出街尾,瞥了一眼那家饭店,仍旧大门紧闭,不过边上多了一辆白色的suv.他的脚步缓了缓,眼前落下一颗棉絮——是雪.他抬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走出了西大街.

蒋逊失眠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十一点.她玩了一会儿游戏,电池电量告急,直到快撑不住时,她才准备下床去拿充电器.刚刚掀开被子,她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了声音.

两个黑影撬开小饭店的门,带进来一地的雪水和泥巴.黑影一前一后直奔柜台,柜台上了锁,柜台后面的架子上摆了满满的烟酒.

楼下传来讲话声

“放心吧,这里没人,我看了好几天了,这里一个礼拜了都不见人!”

“你轻点儿,万一有人呢!”

“屁!刀子拿上,有人怕啥!”

蒋逊没开灯,再按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她屏息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凳子上的包.

一个黑影上楼来.楼梯的质量不好,踩上去总会发出声响,对方在尽量小心.过了没多久,楼下同伴听到声音: “上来吧,真没人!”听到喊话声,那人也跑上了楼.窗户紧闭,窗帘不严实,路灯的光线隐隐约约透进来.半明半暗中,对方嘀咕: “还真没人?”掀开床底,只有几个纸盒,果然没人.

雪花断断续续飘落,黄橙橙的光洒在屋顶,落在地面.路灯下翻滚的雪粒,光秃秃的树干,白墙黑瓦的旧房子,灯火辉煌的对河岸.

像童话世界,万籁俱寂.

贺川手上夹着,不紧不慢地往回走,烟灰张牙舞爪地在风雪中叫嚣,顷刻就被白雪覆盖.他停下脚步,对面是那家饭店.饭店大门还是关着,不远处多了一辆面包车.车顶没有积雪,另一边还停着那辆白色的suv,他看了一眼车牌,不是江苏的.

贺川吸了一口烟,烟头只剩短短的一截.吐烟圈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烟雾缭绕中,在二楼窗外的空调外机上,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薄薄的睡裤,披着白色羽绒服,双腿悬空,光着两只白白嫩嫩的脚,双手抱着一个热水袋和一个牛皮纸袋,稳稳当当地坐着.雪花携着风,吹起她的一头长发,她坐在那么高的地方看着他,眼神在黑夜的光照下显得朦胧而幽深.

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那个小心眼子……

那个赖了她一百块的……

谁闯进了谁的童话世界?

——连载终——

蒋逊和贺川再相遇,两个人的故事将会如何发展呢?蒋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贺川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费尽心思要找到王云山?王云山又是谁?徐泾松的家族和贺川有着什么样的恩怨?

责编小白杨剧透:原以为不外乎豪门恩怨或者黑道火拼,根本不是这样好吗?后面的剧情真是意想不到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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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B读者:@张槐序dow

9B读者:@杨洋什么时候来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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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隆德:企业经营之路,永无止境(连载二)
本刊记者王亚妮人物名片苏隆德,生于1951年,台湾嘉义市人,祖籍福建漳州,现任稳达商贸运筹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物流品牌Welldone!稳达配)、喜富升搬家(喜客喜生活物流)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系社团.

长眠在异乡(连载九)
1946年10月24日,是农历的寒露 吕明仁率领的队伍,来到了鲁北(扎鲁特旗) 很快,科尔沁左翼中旗的旗大队(骑兵连)和开鲁县委书记徐鹤京带领的县大队,也赶到了 麦新见到开鲁的同志们,非常高兴 他到处.

考拉小姐和桉树先生(连载终)
白槿湖【连载5(11A)精彩回顾】林嘤其因着急找到弟弟去做了岳仲桉的生活助理,为他洗手做羹汤,两人在日常斗嘴中也不失甜蜜 但深夜突然收到的一条短信,让林嘤其有些云里雾里,这究竟是怎么了第六章&ldqu.

养马岛往事(连载之三)
养马岛往事(连载之三)闲散之人(接上期)走出烟台港,我对这座城市已经很陌生了 其实在这之前,我出差路过山东,路过烟台,因为时间有限,我都没有能回老家看看 最近的一次还是在1994年前后,父亲还健在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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