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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色在职开题报告范文 跟本色草木类毕业论文题目范文

主题:本色论文写作 时间:2024-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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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

艾,念出这个字,如念着一个心仪女孩的名字.一瞬间,芬芳四溢,青葱一片,清凉铺天盖地覆盖了我的原野.艾,简约的、朴素的一个汉字,听着悦耳,看着顺眼,想当初造这字的人,内心该有多么阳光.

原野上,艾草其实就是一满腔愁怨的村姑.从一出生就郁结着苦涩的幽香,仿佛前世一段未了的情缘要带到今生来了结.在高原,在荒野,在道旁,在深深岁月里,苦苦地等啊等,彼岸的那位却不知身在何处.“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诗经·王风》)唱出这歌的人一定是深谙艾之内心了.经过了多少个凄风苦雨日子的等待,最终,青葱岁月熬到皓首,猎猎西风、绵绵秋雨中,它怀揣着怎样的喜悦或哀愁,站立成风中一株散发着涩涩幽香的标本.

回归到草泽世界里,艾是弱势群体.但凡草木中的弱势群体,均有一个自我保护法则——要么浑身长满刺儿,要么散发出独特的气味,要么比广布物种萌发的晚上一步,这样便可以为自己撑起一把保护伞.农历三月,万物萌芽的时候,芦芽、冰草、蒲公英之类的草们争先恐后地露出头脸,艾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蓄积着自己的暗香.等到那些草们出尽了风头,它才不急不慢、不温不火地冒出头来,这时,它那娇嫩的身子隐藏在杂草丛中,食草动物们锋利的牙齿已经不至于使它伤筋动骨了.一场春雨,一缕清风,就给了它迸发的力量,让它铆足了劲生长起来,仿佛一夜之间,便是“邻家有女初长成”.艾,不经意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它自然而然打开自己,青葱的枝叶,淡淡的芳香,像成长中的少女,既急于展示自己的秀色,又带着一丝不安的羞涩.雨后,细细观察一株艾,你会发现,那羽状的叶片上跳跃着的光泽,如同青春的火焰,让你眼睛蓦然一亮.

在微风吹拂中,艾,一天天丰满,一天天茁壮.

然而,它最好的年华转瞬即逝.清明过后,艾的少女时代逐渐结束,嫩绿的枝叶渐渐变得深绿,娇嫩的身材一下子“发”了起来,亭亭玉立的植株成蓬勃之势,这标志着它即将担当繁育后代的重任了.这时,它的大名也许该叫“艾蒿”.五月呢,艾蒿插在门楣上,渲染着一个节日的氛围——端午节那天,家家洒扫庭院,清除污秽,采艾叶与沙枣花插在门楣上,驱除邪气,护佑平安.

苇叶青,棕子香.

艾蒿枣花插门上,

平平安安福满堂.

艾,在一代代人传唱下来的儿歌中千古留香,让邪恶和病魔肃然远遁,让吉祥和平安永驻.

在我的故乡,艾草也是一个人出生后首先接触到的植物.婴儿出生后,月婆子坐月子的屋子须用艾叶熏蒸,也是祛除邪毒、保佑平安的用意,洋溢的香气,就会让外人却步.婴儿出生第三天的时候,要举行沐浴仪式,名曰“洗三”,这是民间的大吉之礼.沐浴用的药水就是用艾叶煎熬的,为孩子洗去前世带来的污垢,祈求今世福祥平安.乡间还有“家有三年艾,郎中不用来”的俗语——艾的用途大着呢,哪家有人得了皮肤病,或不小心剐破皮肉,用艾叶清洗,消炎灭菌;谁家的孩子受了惊吓、女人经血不调,用艾条熏灸几下马上见效,这些用途都记载在《本草纲目》中.不但中国的老祖宗用艾治病,在西方同样重视,1085年,盎格鲁——撒克逊人所写的草药书中,郑重其事地向人们推荐:“旅途中随身带上艾草,或拿上一把,可解舟车劳顿之苦;艾蒿还可减缓病痛;居家室内,若摆放艾蒿,可避邪、驱魔,逢凶化吉.”

沿袭千年的习俗自有它的渊源,让草木生发出文化的气息当然是草木的荣幸.人和草木之间,一生一世都纠结不完.

五月以后呢,艾剩下的岁月就有些荒芜的意味了,枝叶纷披,密密匝匝,素面朝天,自顾自怜,幽怨的气息弥漫周边.农人刈去无所用,本想一把火烧了,然而烧火也不旺,倒是燃起的烟雾驱走了蚊子,这一发现便成了乡间天然的熏蚊香.说不清哪朝哪代,一位草泽医就地取材,以艾草为灸,为患者疗病,结果呢,艾灸一直沿用了下来,成为中医中神奇的一绝,称为“医草”.现在,一些地方推出中草药保健的“药草浴”,大都首选艾草.

“药王”李时珍对艾格外喜爱,在《本草纲目》中称艾“炙百病”.并用一大段文字注解其用法:“可作煎,止吐血下痢,下部匿疮,妇人漏血,利阴气;生肌肉,辟风寒,使人有子.作煎勿令见风,捣汁股,止伤血,杀蛔虫,水煮及丸散任用.止崩血,肠痔血,拓金疮,止腹痛,安胎.苦酒作煎,治癣甚良……服之则走三阴而逐一切寒湿,转肃杀之气为融和;炙之则透诸经而治百种病邪,起沉疴之人为康寿.其功亦大矣.”一种普通的草,在医者手里就是灵丹妙药,就能医治人间百病,只是普通人不识其价值而已.

艾,从春到秋,从荣到枯,极像我家的小妹.年少时天真烂漫,一派青葱,走到哪都花骨朵儿一样被人心疼.最风光的岁月还没风光够,转眼谈婚论嫁,此后的日子,韶华渐逝,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为生计奔波,为儿女操心,年复一年,把自己弄得像艾蒿似的,满腹幽怨.蓄积经年的沉香,最终也像艾草一样随风而逝.“草犹如此,人何以堪?”想想人的一生,谁又不是这样呢.

苍耳

没想到,我们衣物、箱包上常用的尼龙搭扣的发明,居然与田野里常见的苍耳有关.有一天,瑞士发明家乔治·德·麦斯特带着小狗在野外散步时,注意到狗身上粘着些牛蒡的种子,要费很大劲才能把这些带刺的种子摘除掉.那些日子,他正为如何解决夫人裙子拉链坏了的问题一愁莫展,顿时从中大受启发,想到了发明一种新的扣拴物——这就是今天衣物上常用的尼龙搭扣.西方人说的牛蒡其实就是我们俗称的苍耳,古诗和医书上又叫卷耳.

许多伟大的发明都在不经意间,只不过有的人善于发现并持之以恒地深入研究.感谢苍耳,给了发明家乔治一个成功的机会,给了现代人一种便捷的生活方式.

苍耳,留给我的印象也像粘在乔治家小狗身上一样,一直粘在我的乡村岁月中.

春天万物萌发的时候,苍耳是什么样子,我真没印象,大概不太起眼吧,至少不是那种引人注目的角色.乡野里的花花草草多了去了,哪一个都在季节里疯了似地成长,人哪有时间去认得谁是谁呀.可植物们并不在乎人的感受,它们不是为了讨好人而或荣或枯,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一样发芽、抽枝、散叶、开花、结果.就拿苍耳来说,谁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长出了第一片叶子,什么时候开出了第一朵花,等注意到它的时候,它已经从冰草、芦芽之类的杂草群体中脱颖而出,长得蓬蓬勃勃、体魄庞然了,杂草全都匍匐在了它霸气十足的手掌形叶片下,再仔细瞅一眼,它的枝枝节节上已经果实累累,子孙满堂.这一切都在悄然不觉中发生着,生长着.

等到秋收时节,哪怕是再粗心大意的人也不得不注意苍耳的存在了.总有那么一天,苍耳子会附着在你家的羊啊、牛啊、马啊之类的家畜身上,要么粘在你的裤子上、衣衫上,纷纷把它们从田野带到家,让人们不得不惊呼:这玩意儿到处都是.对于乡村长大的孩子,这种带刺儿的苍耳子可是常常欺负女孩子的暗器,趁女孩不注意,把苍耳子粘在女孩头发上,惹得女孩嘤嘤而泣.那些粘着在人或家畜身上的苍耳子,有的粘着不牢实,半路上不知道滚落到哪块土坷垃里去了.粘得再牢实的,过不了多久也会悄然消失.也许你会说,这不是苍耳的过,苍耳不是故意的.其实,你大错特错,这是苍耳的预谋——苍耳种子颇有些份量,不像蒲公英,一把风就轻而易举地将它们的种子吹到天涯海角去了,苍耳必须借助外力完成传宗接代的大任.待到来年春夏,你家的庄稼地里会长出不少的苍耳,那些牛羊经过的田埂边、水池畔、道路旁、树荫下,去年粘着不牢滚落的苍耳子已经遍地插满了它们的旗帜.人啊、羊啊、牛啊,却浑然不觉地帮了苍耳的忙.对苍耳而言,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忙呢.

苍耳实在是太泼实了,是那种给点泥土就发芽、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而它似乎并无多大用处,它不是牛羊的美食,连最不挑食的猪也懒得碰它,这也是人不重视它的缘由吧.动物都有一种善于分辨食物的天性,它们轻易不食的植物要么有毒,要么怪味,苍耳大概二者兼有吧,要不然,辛辛苦苦长一年,还没开花结果呢就被动物果腹,哪有种子传播,早就绝迹了.浑身带刺儿的苍耳子呢,更是一种有趣的自我保护,果实青嫩的时候掩藏在浓密的叶片下,等到叶子枯黄凋落,毛刺也坚硬了,哪张贪婪的嘴巴敢一试深浅啊.这也算是苍耳生存的高明哲学吧.

这样一个无所用益的苍耳,偏偏从《诗经》中款款走来: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彼周行……

我读到这里,禁不住停下来浮想联翩:一个布衣女子,在蓝天旷野下一边采摘卷耳,一边思念心上人……这是一个多有情调的场景啊,简直像今天电视剧中常见的村姑思恋镜头.平平常常的苍耳,在这双皓腕纤手下竟然诗意盎然.再深入地想想,我突然觉得,苍耳与《诗经》的赋比兴无关,苍耳应当是实用的,是一种可以当粮充饥的野菜.杜甫有一首《驱竖子摘苍耳》的诗,用很写实的手法记载了采食苍耳的窘况:“卷耳况疗风,童儿且时摘……加点瓜薤间,依稀橘奴迹.乱世诛求急,黎民糠窄……”从《诗经》中走来的苍耳,肯定跟诗圣杜甫描述的情景差不了太远.至于古人怎样食用苍耳,不得而知.

有天,和一位中医朋友闲聊,说起母亲经年未愈的鼻窦炎,他给我出了一个偏方,只提到了“苍耳”一味药:用香油把苍耳子煎黄,浸泡数日后,坚持用汁液滴入患鼻,过一段时间鼻窦炎会治愈.这也是治疗伤风感冒的中药为啥用苍耳的缘故,通气通窍嘛.在《本草纲目》中还记载,苍耳是驱寒湿之毒的良药:“茎叶夏月采曝为末,水服一二匕,冬月酒服.满百日,病出如痼疥,或痒,汁出……皮落则肌如凝肤.”如此简单实用的古方,只是众人不识而已.

小小苍耳,还有多少深藏不露的绝妙啊.

甘草

十方九草,这是中药里的典故.这个“草”,不是泛指,而是特指甘草.这株带点甘甜味的草根,曾是我们苦涩的童年咀嚼幸福的一点滋味.

年轻时,有一阵迷恋中医,浏览医学典籍,无意中发现,甘草居然是被两位圣人分外看重.一位是“医圣”张仲景,他的《伤寒论》一书中所有方子中使用频率最多的便是甘草.在论及六经病证的治则时,医圣提到“祛邪”与“扶正”两种总法,又具体分为汗、吐、下、和、温、清、消、补八法,而每一法中均有甘草参与其中,如“汗法”的桂枝汤,用草、枣调补中焦,保护胃气;“下法”的调胃承气汤,用甘草缓急和中;“补法”的炙甘草汤,以甘草、大枣补益脾胃.另一位是“药圣”李时珍,他在《本草纲目》中对甘草更是盛誉有加:“诸药中甘草为君,治七十二种乳石毒,解一千二百草木毒,调和众药有功,故有‘国老’之号.”能得到两位圣人青睐,足见甘草在中草药中的威信不同寻常,况且,历代医家都视其为上乘之品,被喻为“美草”“国老”“帝老”.

称其为“国老”,说穿了,甘草其实就是在诸多中药方剂中调和矛盾纠纷的“和事佬”.但这个“和事佬”一旦走进五味杂陈的中药之中,草木间一切相生相克、相抵相犄的关系都会被它摆平.它给这个斡旋斡旋,给那个调和调和,矛盾化解了,思想统一了,杂七杂八的根、茎、花、叶、果立马构成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一致对付病毒.虽然如此,甘草并非十全十美,它跟大戟、芜花、甘遂、海藻之类就很难同处一镬,如若配伍不当,这个“和事佬”也会当和不和,当解不解,反增毒性之毒,助邪肆虐.中草药的世界跟人的世间一样,一切讲究个“和”字,缺少了和谐,也会出人命的.

和为贵,是儒家文化中调处人世间关系的最佳境界.中国的草沾了不少文化的光,平平常常的野草一旦入药,也像读书人一样儒雅有度,诸如当归、独活、益知、神曲、厚朴、远志、王不留……念念这些名儿,都让人感到颇有内涵.

在中草药配伍组方中,有“君臣佐使”之分:“大抵药之治病,各有所主,主治者,君也;辅治者,臣也;与君药相反而相助者,佐也;引经使治病之药至病所者,使也”(明代何伯斋).甘草,味至甘,性中和,难主一域,只适合当配角,却又是“众药之王”.方剂中有了甘草配伍,“得之解其毒,刚药得之和其性,表药得之助其外,下药得之缓其速”.大千世界,万物间总是有一种微妙关系,五湖四海的人啊、物啊,只要有缘就有故、有因就有果,只要找到了那点内在对称,就能够在一个团体中和谐相处.就说这“柴葛解肌汤”吧,配方是柴胡、葛根、甘草、黄芩、芍药、羌活、白芷、桔梗、石膏、芦苇根等,既有山野的,也有平川的;既有陆地的,也有水里的;既有木本的,也有草本的,原本八杆子打不着的,而一旦搅和在一个药罐里,加几片生姜、几颗大枣,那就是医家常开的外感风寒良方.

甘草从荒野走进药典,实奈神农氏慧眼视“草”,最早在《神农本草经》中阐述其药性为解毒.中药里用的甘草只是它的根,长在乡野里,甘草就是一株很不起眼的草.田野、河滩、荒漠、草原、丘陵……但凡水土适宜的地方,甘草都能安家落户.在西北,清明过后,甘草萌发,虽然青枝绿叶,鲜嫩可口,家畜却不大爱理,估计是甘草有一种特殊气味,起到了自我保护的作用.过不了多久,甘草拔节抽枝节,侧枝上,卵形的叶片两两互生,排列有序.七、八月,一穗穗花茎从侧枝腋窝里生发出来,花萼渐次打开,蓝紫色的小花密集地挤成一簇,像是绕着那根花茎跳舞似的.到了秋天,镰刀状的荚果打开,种子随风吹落,散布四处.一旦种子落地生根,根系就会旁逸斜出,繁殖成一大片,历经数十年寒暑都不会枯死.甘草耐寒,耐干旱,最适宜干旱、半干旱地区生长,西北荒滩沙漠中经常会挖掘出化石样珍贵的“老甘草”,颜色乌红,根茎粗壮如臂,这是入药的绝品.

在中药药剂中,甘草调和百家,谦谦君子似的,但生长在原野里,甘草攻城掠地的本领绝不逊色,只要它们丛生的地方,其它野草几乎没有立锥之地.在干旱的沙漠、荒漠和丘陵地带,它们以深植根系的方式,争夺有限的水份;在阴湿的河滩、沟渠、田埂上,它们伸开蓬勃的枝叶争夺阳光.植物们一旦失去赖以生存的阳光和水份,自然难以存活.没办法,在植物世界里,不讲原则就是生存的最高原则.也许,细心的人会发现,在强势物种面前,最柔弱的植物也有独特的生存能力,菟丝子、牵牛花这类缠绕性较强的草本,它们会依附在甘草之类的强势植物上借力登梯,照见阳光,开花结果.

时至秋收季节,正是挖甘草的最好时光.少年时代,每当这个时候,放学后,三三两两的伙伴们相约去原野里挖甘草,然后卖到收购站换取点零花钱,那是我们最为自豪的事.如今,西北大地上,甘草已经由野生转向人工栽培,田野里几乎看不到挖甘草的人影了.我见过新垦殖的荒地上,几百亩、上千亩的甘草,密不透风的大田里,甘草尽管长势旺盛,但我总觉得那已经不再是原始意义上的甘草,而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失去了野性的草,也许是草的悲哀吧.

水母雪兔子

那年夏天,我随一个考察团穿行在祁连山腹地.当车队停驻在黑河源头——小沙垄时,一下车,冰冽的寒气顷刻渗透到骨子里去了,让人直打哆嗦.而头顶阳光熠熠,四野一片澄亮.近在咫尺的雪山像洒满了金属的碎屑,一闪一闪地泛着耀眼的光.天空的蓝,纯净、透明,像擦拭一新的窗玻璃似的;一团团的白云,如同悬浮在蓝天和山野之间的巨大棉花团,也是纤尘不染.天地间,呈现着让人心碎的明净与绮丽.

站在空旷而高远的山脊上,望着这神奇的风景,顿时身心如洗,安然若素.一时之间,仿佛彻悟了青藏高原上的那些佛教徒们何以不辞辛苦一心向佛:在与天接近的地方,处处闪耀着神性的光芒.

在这里,我看到了一株奇异的花:在几块石头围拢的罅隙间,露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远远看着,像什么小动物的头,当我们怀揣十分的好奇走近时,它一动不动.原来是一株花——一株雪线之上的奇异之花.为这绝世的发现,我几乎惊喜地叫出了声.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株平常只有神能看到的花,莫不是经过了前世今生的等待,在此等候有缘人的到来?

它如同一只天真可爱的兔子,蹲踞在砾石罅隙间,浑身的绒毛白里透紫,像披着一缕缕流苏;顶上密集着一簇簇如蓝如紫的细管,从中抽出细长的,如同插满了烧焦的火柴头,极似出水的水母.如此看来,那流苏般的绒毛是它的叶子,这火柴头样的细管才是它的花.它真会打扮自己,那白里透红的流苏,简直比裕固族姑娘帽子上的流苏还漂亮.我试着用手触摸了一下,却不是绒毛的绵软,而是冰凉的、硬朗的,能够感觉到绿色血液在它体内的流动.周边的砂砾上,还有一些匍匐在地面的细碎的花,红的、蓝的、紫的、黄的,像绣在地上的花,满地彩色的星星似的,映衬得这株花更加雍容华贵.在我看来,它几乎是唯我独尊的姿态,傲慢地睥睨着万物.

这可是海拔4200米的雪线啊,终年积雪,寒气凛凛,狂野山风四季呼啸,一株花庄严地盛放,与雪峰为伴,共山风起舞,能开得如此娇艳,如此妖娆,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这是生命的奇迹.想想它傲风凌雪的骨气,就不由地让人心生敬意.

同行的老安常年穿行在祁连山中,他熟知山野的许多事情.过来一看,说,这叫水母雪兔子,也叫甘青雪莲花,是祁连山的罕见物种,只有高海拔的冰雪碎石地带才能看到.听他这么一说,我们都感叹,还真是缘分不浅,平生难得一见的奇观啊.老安还告诉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风和日丽的一面,风雨过后,满山积雪,在零下十几度的冰雪中,它依然拥雪绽放.我想,极寒之物,必有极热之内涵,此株入了药,当有滋阴壮阳、通经活络的良效.

水母雪兔子,这名字起得真好!用两种动物和一种物象来诠释一种植物,恐怕全天下别无二致了吧?口里念叨两声,感觉它已经在雪域高原上奔跑起来.跑过了春夏秋冬,跑过了千秋万岁,一直从远古跑到了今天,定格为雪原上的王者.

是的,它是王者之花.在千古寂灭的雪峰映照下,它安于贫瘠苦寒的砂砾中,努力着,开出自己的娇艳,释放自己的灿烂.这娇艳,这灿烂,不是给人看的,人迹罕至的地方,它是开给冰川雪山看的,开给蓝天白云看的,开给砾石泥沙看的,开给上苍的众神看的,人间无福消受.面对凄风苦雨,它是那么傲慢;跻身冰天雪地,它是那么霸气.因为它,海拔4200米的祁连山腹地显得这般奢华,这般惊艳!

冰雪滋润的水母雪兔子,与神仙比邻而居,也像庄严的神佛一样纯净而尊严.平生只此一面,就是刻骨铭心的爱怜.

沙拐枣

又见沙拐枣.在这个春末夏初的黄昏,在居延古道必经的天城石门.在流沙遍披的古道上,它那刚刚萌发的一丛丛胡须样的新芽,让人不由地眼前一亮.

我为这个发现而欣喜着,甚至有点情不能自已地指给一群朋友们看:沙拐枣,沙生植物,平常难得一见,别看它现在毫不起眼,秋天的时候会挂满红彤彤的果实,像小红灯笼一样点亮一片沙漠.

这个植物,同我们正在热议的两千多年前的匈奴一样,在居延古道上熠熠生辉.

几年前,我在黑河中下游分界线的巴丹吉林沙漠边缘拍了一组植物的片子,都是沙生植物.炽热的沙漠里,我所遇到的每一株植物都庄严地生存着,不可思议地开着花,结着果,向天地炫美.其中有一种灌木特别耀眼,一看到它,感到整个枯寂的沙漠都生动起来.这个高达1米多的灌木,通体没有一片叶子,竟然仍旧活得十分精神,疏朗的枝节上挂满了一簇簇的“小樱桃”,红艳艳的,像是为枯寂的沙漠点亮了一盏盏小红灯笼.我不知道这东西是花还是果,说是花吧,却是果的形态;说是果吧,却又像花一样鲜艳.在高温、干旱、严寒并存的沙漠地带,通常的植物学常识根本不可靠.为了防止水分蒸发,有的植物把叶子演化成了刺,有的干脆脱光叶子,还有的从开花到结果不为人知,很难凭经验断定.

仅可认知的是:多年生的灌木,老枝之上有绿色新枝,应该叫“营养枝”或“同化枝”,类似松柏、云杉新抽的枝节一样.

我把这些照片发到博客和微信上,朋友们看到,都惊叹这植物的神奇,特别提到那些小红灯笼似的“花”,却没有人能叫出名字.这么美好的东西怎么能没有名字呢,也许是离我们生活太远,人们无从知悉罢了.从公元前300年亚里士多德的弟子——狄奥弗拉斯图的《植物问考》始,人类对植物学分类和命名已经进行了两千多年,几乎涵盖了地球上所有物种,这样光彩照人的植物肯定少不了占据一席之地.且等待时机吧,总会碰到知晓谜底的人.

有一次,碰到常年在巴丹吉林沙漠中放骆驼的表哥,我跟他说起这事,描述了这个植物的形态.表哥说,可能是沙拐枣吧,蒙古人这么叫的,骆驼也吃它的嫩枝.我又问他,那“小红灯笼”是花还是果?他说,应该是果实,这个植物每年六月份开花,很碎小的一种花,白色中略带点红色,星星点点,挺好看,闻一闻,还有淡淡的香味.哦,如此说来,那么鲜艳的东西才是果实呀.

回来一查,它果然叫“沙拐枣”,一个非常民俗的命名,形象、生动,带着地域胎记似的.沙,当然指它的生存环境;拐,说的是它拐来拐去的枝节;枣,大概说果实的形态吧.但这个枣是不能吃的,与沙枣、红枣既无亲缘,也无旧交.这样朴实的命名,应该来自民间,一个牧人给它起了名字,随后,更多的牧人便跟着叫,约定俗成.它是西北特有的一种植物,荒漠、流沙是它安身立命的最佳选择,新疆、内蒙、宁夏等地把它作为防风固沙的理想物种.一道屏障似的沙拐枣树屹立在沙漠边缘,秋天的时候,满山遍野挂着火红的灯笼.想想这情境,都让人按捺不住地激动.

天地间,浩瀚的绿色植物与人类息息相关,直接关乎人类的生存繁衍,然而,人们对其却知之甚少.能够与一株陌生的植物不期而遇,就仿佛新交了一个神秘的朋友.沙拐枣就这样走进我的视野.

后来,我在内蒙古博物馆看到了沙拐枣的标本.一看简介,吓了我一跳,原来这是一种古老的孑遗物种,它的同类在全球发现的才十八种,中国就有十五种.它是带着远古的信息走到今天的使者,是史前植物的活标本.

这是怎样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植物啊!远古时期的巴丹吉林沙漠还是亚热带气候,遍地草木葱茏,森林密布,后来,经过大冷大热的地球巨变,成千上万的物种都消失了,历经劫难能够存活下来,都是经过了无数次脱胎换骨的蜕变,像沙拐枣,脱光一身叶子,枝节扭曲得七拐八折,不知经过了与生存环境的多少博弈,才换得了“适者生存”的权利.一个物种历千万年而不衰,这已经是在我们想象之外了.

红柳

如果选一种植物作西北的地域象征,我一定不假思索地给红柳投上一票.

红柳在大西北实在太普遍了,从帕米尔高原到黄土高原,从准葛尔盆地到乌兰布和沙漠,从戈壁原野到大漠深处,从河流湖泽到盐碱地带,纵横几万里,处处见红柳,而且不是三五株,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汹涌澎湃,蔚为壮观,你不留意都不行.红柳就这样谦卑而又张扬地遍布大西北的空间.说它谦卑,因为红柳格外泼实,无论土质肥沃也好,贫瘠也罢,它都能安身立命,安然自在地在时光中活出自己的风光;说它张扬,因为它的繁衍能力极强,一穗红柳就能结数百粒种子,种子小得只有针尖那么大,一把风就把它们吹到了任何想去的、不想去的地方,它的根系又是那么发达,深埋在一棵杨树那么深的沙土中都能萌发出新枝.一旦扎下根来,它就霸气地蔓延出一片领地,任风霜雪雨、严寒酷暑也阻挡不了它的雄心.

红柳,学名叫柽柳,这个名字只在植物学书上提到,平常,老百姓还是叫“红柳”顺口,这也是它名副其实的外貌特征——棕红的植杆、火红的缨花.如果是大片红柳林,一到秋天,就是一片红色的海洋,一片熊熊燃烧的丛林.这景象,在戈壁、大漠、盐碱地的旷远和苍凉映衬下,简直是绝世的惊艳.南方朋友每临其境,总免不了惊叹流连,驻足观望.身在北方,司空见惯,也就不足为奇了.而我,一度时间,对红柳喜好盐碱地特别好奇,我不知道为什么盐碱地生长的红柳总是比别处的红柳格外精神,而且红得更加纯粹.我问过园林方面的技术人员,他们也无从知晓.后来注意到生长在海边的一种叫红树的植物时,我突然悟出,这就是盐碱植物的共性!世界上植物千奇百怪,习性也大不相同,大部分生活在陆地,植物学上叫“旱生植物”;有喜欢阴湿的,会选择生活的湿地,叫“湿生植物”;有喜欢生活在水里的,叫“水生植物”;还有像红柳、红树一样,喜欢盐碱地的,叫“盐生植物”.对于大多植物来说,盐碱可是致命的杀手,一般来说,植物最适宜生长在含盐量低于0.5%的土壤中,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适合种庄稼的土地,当土壤含盐量超过1%时,农作物就很难生长,即使最耐盐碱的胡萝卜、甜菜也会望而却步,只有红柳、碱蓬、白刺之类的不畏盐碱的植物才能适应这种酷烈的环境.在盐碱地生存的红柳,它并非把所有的盐碱都消化成了能量,而是输送到茎叶和植杆表面密布的分泌腺排出体外,使体内保持正常的酸碱度.

红柳喜欢盐碱地是亿万年自然选择的结果,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天性,就像适合山间生存的云杉,把它移到平川就会半死不活;适合在田野生长的白杨树,若移到高原定然适应不了严寒.植物们各有各的领地,各有各的村落,摒弃人力的因素,没有哪种植物愿意迁移到陌生的环境中去.然而,人总是自以为是地想改变什么,结果,让世界失去了天然的秩序.

沙漠是红柳远古的村落.在巴丹吉林沙漠边缘,在额济纳居延海,我看到过红柳最纯粹的生态,千古沧桑的那种状态.在那里,一株红柳就站成一片风景,一丛红柳会形成一座沙丘.这独特的奇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几乎难以想象.那些单个的红柳,在干旱的沙地上个个都似特写的惊叹号,特立独行,直刺青天,即便是枯死了,依然保持着直立的姿态,直到时光的刀刃把它彻底摧毁.那些丛生的,每一丛都是一座沙丘,红柳长多高,沙丘就随之堆多高,矮的三四米,高的七八米,枯朽的枝杆倒在旁侧,新生的又不断地冒出来,每一株红柳丛都像一个庞大的家族部落,子孙济济一堂.虽然我们无法知晓这些沙丘中掩埋的红柳年岁,但树木生长的常识告诉我们,每个红柳都相当高龄了,至少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那些沙子呢,因为红柳,有了依附,由此打住漂泊的脚步,懒得再挪动半步了.

红柳并非始终是红色的,初春的时候,红柳萌发,那是真正的青枝绿叶,细碎的针叶密密匝匝排列在枝条上,纤秀,柔媚,婀娜可爱,随风摇曳的时候,疏林轻烟般的柔曼,充溢着诗和音乐的意趣.五月以后,红柳渐次开花,绿叶红花,相映成趣,清清爽爽的赏心悦目,渐渐就有点乱花迷人的意味了.这样的花期一直持续到十月.我一直认为这是花期最长的植物,但是,自从我在老家的门前移栽了两株红柳后才发现,这个惯性的认识是错误的.原来,红柳并非一年只开一次花,通常情况下,红柳一年花开两度,有的还开三次(有的地方称它“三春柳”),老花将谢未谢,新花又着枝头,根本分不清开了几茬花.多年来,我们也一直习惯性认为红柳的花是红色的——淡红色,或紫红色,结果又是习惯性错觉.我在黑河滩见到过一片红柳,除了淡红色、紫红色之外,还有米和乳白色,我不知道这是红柳的变异还是常态,但是,亲历所见至少纠正了一个偏颇.

红柳是落叶灌木,难成栋梁之才,长得最好的也不过是做个锨把什么的,细小的就只配做一根鞭杆或木叉齿.其实这并不重要,并不是所有的树木都要长成栋梁之材,上苍造就万物,万物皆有使命,红柳的使命大概就是覆盖盐碱地的荒凉吧.为荒凉搭起一片绿荫,庇护那些依赖茂林密草安身的狐狸、野兔、野雉们,这就够了.我们还能要求它做什么呢?

如果一定找一点跟人类密切的价值,切记下我在采访一个老中医时,他说过的一个偏方:麻疹难透、风湿骨痛或感冒咳喘时,熬红柳枝叶以佐之.

(摄影:吴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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