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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有关电大毕业论文范文 和院子里的植物类学士学位论文范文

主题:植物论文写作 时间:2024-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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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 菲

作者简介:

本名傅斐,1970年代生于江西上饶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写诗十余年.2002年开始写散文,作品常见于《人民文学》《天涯》《花城》等刊,收入70余种各类选本.有散文集《屋顶上的河流》(作家出版社,入选2006年度“二十一世纪中华文学之星”)、《星空肖像》《炭灰里的镇》《生活简史》《南方的忧郁》《饥饿的身体》和诗集《黑夜中耗尽一生》等.

丑合欢

一米之上有大瘤,鼓鼓的,像歪脸脖子上的瓤瘤;两米之上有黑黑的刀口,密密麻麻,刀痕叠着刀痕;三米之上,是两个大分叉,伸出粗壮的枝.整个树身斜歪,歪得扭曲,像个花.冬天,树光着身,细细长长的叉枝停了许多乌春和鹧鸪,叶子一片也没有.积雪压在枝上,薄薄的,透明.我叫老辜:“把这棵破树砍了,发煤锅用.”老辜是食堂管理员,有什么杂事,我都叫他.铲垃圾、捡石块、挖树洞、清水沟、淘粪池,老辜样样安排.他头发梳得溜光,油油的,嘻嘻嘻,站在我面前,说,这树好几年啦,疯长,树冠太大,把桂花全遮了,我砍了几次桠,砍不好,留了疤,把一棵树糟蹋了.我说,那就留一春,明年春天树冠没盖起来,就砍了当柴火.

饭后没事,我会沿几条院子主干道走走,到各个角落看看,看桂竹是否长笋了、蔷薇花艳不艳、葡萄藤爬上架子了没有、桃树昨天暴芽了、梨花开了两季.植物不像人,植物给人新鲜感,人给人陈旧感.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心中没有陈旧感,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惊蛰之后,地气往身上烘,太阳贴着屋顶转.雨水适时而至,“哗哗哗”,顺着草坡汩汩往低洼里淌.春天赶着闪电的马车来了,一鞭一鞭地抽,一路狂奔,在我的竹林里、果园里、松林里,停了下来,把踢着蹄儿的马拴在树下,再也不走.樱花炸开了,“嘭嘭嘭”,在寂静的夜里把人惊醒.伏在地上的草抬起了尖细的头,银杏耷拉翠黄翠绿的眼睑.那棵丑丑的树,枝条上抽出了针一样的叶.

叶有细毛,深绿浅黄,间杂着.毛茸茸的,使我觉得春天特别温顺,柔软.树下的酢浆草蔓延了一大片,淡白的花蕾羞涩地打瞌睡,惺惺忪忪,慵懒,怎么睡都解不了春困.谷雨到了,丑树上全是梳子一样的叶子,在风里轻摇,蜜蜂“嗡嗡嗡”.蜜蜂把树叶当作了秋千,吊在上面,晃着.叶子里长出一种水红灰白的花儿,像一只只蝴蝶停在上面.这么一群蝴蝶,有点迷乱人眼,雨水扑打下来,它们也不飞离.阳光是一只翅膀,雨水是另一只翅膀,在枝上停歇,卿卿耳语.风来了,蝴蝶上上下下翻飞,有的坠在花圃里,有的坠在水沟里,有的坠在别的树冠.风中的蝴蝶,是春天“叮叮当当”的耳环.

在春天,假如你问我悲伤是什么,我会沉默不语.我低下身子,把坠落的粉彩蝴蝶戴在你的发髻.

一天,从事绿化工作的老芮来我这儿,我打开窗户,指给他看,这棵开蝴蝶花的树,叫什么.老芮说,合欢.

合欢.合欢.我在窗前,念了一个早晨.

现在是冬天,大雪初融,万物凋敝.我把老芮请来,把丑合欢树从头到脚修剪了一遍.在另外几个较宽阔的角落里,我又种了几株.合欢是落叶乔木,作为植物,有花开就有叶落.花开叶落是四季,是时间的表现形式,是无需伤感的.每花开一次,我们渐将苍老一年,珍惜光阴更重一层.

多栽几株合欢吧.百年欢好,岁月静美.人世间,没有比这更好的祝福了.我知道,你喜欢的.

壬辰年小寒之日,大雪.我从宁波返回安庆,沿途积雪如月光堆满大地.雪花扑扇着天空,也扑扇我心房空空的旅途.假如有傲梅映雪,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要栽一棵梅树.

翌日,我徒步在周围几个村子里,一户一户地寻访梅树.在沿河、老庄两村,每一个院子细致地察看过去.雪后霁天,阳光斜斜地朗照,积雪的反光像一堆泡沫涌上这个略显偏僻和萧瑟的郊区.杏树、板栗树、合欢、栾树,它们光光的树干使冬天更为简练枯瘦,而桂花树、樟树、杉树,仍拥挤着墨绿的云团,把澄蓝的天空盘踞在干硬的枝头上.不远处的菜地,泛起一层灰白的光,纯洁、透明,似乎冷空气在清寂地燃烧.

傍晚,在老庄一农户家前院,见一棵蓝花碗粗的树,光秃秃的枝条缀着密密的花苞,芳香四溢.这就是梅树,黄梅.户主姓方,是憨实老汉,阔脸,头发微白,手掌厚实宽大,穿一件干净的旧中山装.院子坐落在山冈的半山腰,俯瞰下去,冈下村舍安详宁静,素白一片.

我和方老汉交谈了半小时,老汉执意不卖,说树种了12年,是野生黄腊梅,珍贵着呢.老汉说:“前前后后来了几拨人,都出高价,有人还把钱塞进我口袋里,我都不舍得.一棵树在门口活久了,就成了家里的一分子,是日夜陪伴在身边的眷属.”我说,那些来买树的,是贩卖,挣钱,我不一样,种在显眼的地方,供大家品赏,把美好的事儿分享给来来往往的人,是积福,这么好的梅树,在你院子里,只有你一家人看,相当于聚餐时你一个人吃独食,不体面.老汉被我说笑了起来,表示同意.

请来绿化专业人员,我们端着铁镐、铲、锄,折围墙、刨土,足足干了两个小时,把梅树挖起来.稻草把树兜包裹好,6个工人把树抬到我指定的栽种点.周围闲散的人,围过来,说,花还没开,香气却充盈.我叫来同事陈晚生,说,要种一棵梅树,拉一些肥土来,再提一袋油菜饼来.陈晚生对我说,梅树会成为我们的文化符号.负责栽树的专业人士老芮说,刚栽下去的树不适合施油菜饼,油菜饼发酵,会烧坏根系,树就难成活.我说,树要快点长,最好春天来了,长出圆盖一样的树冠.老芮裂开嘴巴说我,说,成活是首要的,成长是其次,古代不是有个成语叫拔苗助长嘛,你懂这个.我说,道理我都懂,我就想它快快长,开满花,大家在梅树下驻足欢悦.

老芮用锯子和剪刀,开始修理树干、树枝.他把几支斜出的粗干锯了,把部分细枝剪除,细心地剪.剪完了,还从不同角度站站、看看,再剪.我真是心疼,说,锯这么多粗干,还剪枝,多可惜,好好的花苞全落了,让新枝长出来,还要等上一年.老芮是我朋友,知道我是个极爱花草鸟鱼的人,说,修枝就是把多余的部分剪掉,通体透风,整出树形,才更具审美意义,这和做人的道理一样.

填土,浇水,树栽好了,用三角支架固定了起来.梅树亭亭地立在草地上,树冠呈圆形,花苞欲坠.再过半个月,满树的黄梅花该盎然了.等梅花开了,我盼一场大雪到来.雪是一个发光的喻体,梅花是一个高洁的喻体,交相辉映.

爱人间,就种树吧!一棵树就是一种相思,相思春天,相思幸福,相思一场铭心的际遇.种树吧,这是我们在逗留过的人间最美好的纪念.

广玉兰

在宿舍楼后面,种了6株广玉兰,有8年的时间了.第一株树冠蓬勃,盖盖如荒路上的憩亭.第4株已死了两年,似一根干枯的木桩插在原地,树皮碎裂脱落,叶子一片也找不到.第一株靠近化粪池,吃肥,长得旺盛,得了肥胖症.第4株根部积水,烂死了,得静脉炎而死.死了,我也没砍.是的,死了的树也是树,至少它曾经是树.它以腐朽干裂的骸骨给自己立了一个碑,虽然是那么卑微.其他4株,亭亭玉立,像孪生四姐妹.

2010年,这里是一块菜地,种了辣椒、大蒜、葱、西红柿、白菜.职工用塑料桶浇水,从窨井里舀污水施肥.知识分子上班,为单位干杂活,缩手缩脚,怕脏,衣头裤角有泥渍,搓了又搓,搓不下泥渍就换衣换裤,觉得泥尘损毁了知识分子的形象.可为自己菜地施肥浇菜,把膝盖跪在地上,伏下身,在窨井里用手掏大便,还掏出腐烂的卫生巾.第二年我禁止种菜,把地平整,铺一层马泥拉草皮.隔了两个月,草地茵茵,修剪了几次,成草毯,厚如织布,看起来就暖和.

在我的故土,广玉兰3月份开始爆花苞,一层裹着一层,鸟窝一样卧在树杈上.长江以北则在4月份以后,花季推迟了一个月.等待一个盛大的花期,像约会心仪美人,天天看日历,诅咒时间的水车怎么把轮子转得那么慢了呢?兀自在溪流边“咿咿呀呀”,毫不痛惜一个人的痴心,也像是取笑等待一个人时所受的煎熬.

早上,傍晚,我都要去看看广玉兰.它最初的芽苞像鸟喙,鹅黄嫩白的小尖芽裹紧了苞——哦,那是豆蔻少女的兜肚——羞涩地躲在树叶下面.它怀着隐秘的心事,窃笑,暗自恬美,准备发动一场大地上壮美的事件.5月初,广玉兰绽开了花朵,恣意纵情,肆无忌惮.花瓣像熟后的鸡蛋,剥开壳,露出蛋白,柔滑、温润,有玉的晶莹和玲珑.清人沈同在《咏玉兰》中沉吟:韵友自知人意好,隔帘轻解白霓裳.花瓣簇拥在一起,一层叠一层,多像罗衫紧裹.广玉兰花有兰香,一层轻雾罩在上面,香味浓郁绵长.早晨,花朵沾着剔透的露水,闪射初升的阳光,七彩呈现;晚上,则浮在月光里,即使无月,也白亮亮地在树梢上晃着.

花朵饱满,有热烈的迸发感.像爱人的,蒸汽腾腾.

一个月后,花期结束,一瓣一瓣地萎谢、泛黄、枯软,直至和泥土融为一体.

现在是2013年12月12日晨,阴霾初散,麻雀在我走廊里唧唧,无忧无虑地欢悦,窗外传来琅琅书声.那是唐朝李商隐的《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看了一眼窗外,草木枯黄,霜积如雪.而广玉兰树苍翠依然,又肥又宽的叶子似乎在诉说着大地沧桑.或许,沧桑才是人间的挚美.人每经历一次爱,就是经历一次凋谢.或许大地也会衰老,离离原上草,枯荣自知,春天来了,又去感知生死,感知茂盛与枯萎.我也会衰老,只是衰老时,仍然感念像玉像兰的容颜,感念大雪纷飞时的离别,空余树梢上的乌托邦.是的,我们人生的秘密尽在于此,痛与爱尽在于此.我们还需要什么呢?

茶 花

围墙下的边角,茶花怯生生地绽放了,一朵,两朵,三朵……,每个枝头上有一团小火焰在燃烧.雾,从池塘漫过来的雾,一部分凝结成露水,悬在花瓣上,圆滚滚,欲坠未坠,另一部分被刚冒出来的嫩芽舔舐.从雾中闪射出来的阳光,把村舍、人迹、河汊、岔路,拨到在各处.

2010年4月,我刚来这儿时,北面围墙下的土坡,丛生芭茅、蔴、苍耳、狗尾巴草,虫蛇出没.翌年6月,我请来4个村民,干了20余天,把土坡整理成一个有弧面的斜坡,种了12棵含笑、8棵紫荆、4棵桃树、4棵梨树和几百株蔷薇.一条长12米宽20厘米的边角沟,我用路压石砌了起来.负责绿化的老芮不知在边角沟里种什么出彩,说,种花吧,被墙阴了光,花开不出来;栽树吧,夹死了,也吃不到肥,树也会得侏儒症,干脆用土填平算了.我说,一米的间距种一棵茶花吧,茶花艳而不妖,色而不淫.

种茶花之前,工人在边角沟里填埋了化粪池里的污物,盖了肥土.老芮捏捏土块,放在鼻子边吸吸,闻到一股臭味,嘴角收缩起来,笑:“这茶花种下去,一定长得旺,花枝别艳.”新种的茶花树,大拇指粗,枯涩涩的几片叶,细瘦干硬.我责怪老芮:“这么烂的树种下去,等它开花,我头发都白了.”老芮说,你这个人呀,巴不得今天种下去明天开花,你不知道,树比人更能受折磨,只要根系完好,5天浇一次水,连浇3次,枝上就爆芽.到了冬天,有两株茶花树的叶子全落了,枝干枯,另一些茶花树则新芽全长,又肥又厚.我傍晚散步,天天去看,看到枯枝,就打电话给老芮:“枝枯了,你把这两株补种一下.”老芮显然不耐烦,说:“根是活的,春天会发新枝.”春天来了,果然爆出半白半黄的新芽.

深冬,茶花蕾紧裹,肿胀,像少女发育的,既软又硬,肿胀一些,生痛一分.初春来临,在篱墙下,茶花完全盛开了,先是一朵,把束腰的长裙解下,扔在草丛里,伸起手,兀自跳一段独舞,接下来,是群舞,踮起脚尖,婀娜翩翩.

今天见到的第一朵花,与你昨夜浮现在梦中的脸孔有相似之处:饱满,绚烂,有潜藏心有灵犀的暗语,和抵额凝视的羞赧.我见到了放浪形骸的夺目.茶花堆满了枝头.据说,一朵白花,把血滴在花苞里,也会开成殷红.茶花的红,比血更妍些,更盎然些.它们恣意地开,寂寞地开,无声地开,开得那般无处躲藏,砰然惊诧.早晨、中午、傍晚、老老少少,在茶花前停下来,前瞧瞧后瞧瞧,左瞧瞧右瞧瞧,还低下头,把脸贴在花上,嗅嗅.少女在摆着各种姿势拍照.

花开月余,猩红色逐渐消退减淡,成浅紫色,花瓣四边有些焦枯,有的还脱落了下来.又过得几天,花色浅白浅粉.一场暴雨不期而至,枝头变得只剩下黑黑的,一地的花瓣.花开盛时,是一个月份的外泄,磅礴饕餮;花凋敝时,是一个节气的元血崩溃,萎靡颓败.世上有没有这样的花呢?只开不谢,谢时即死,逃脱花开花谢的轮回,生之粲然死之寂然.假如雪花也算花,那么雪花是这样的,假如星星也算花,那么星星也是这样的.但它们没有枝头.我们不要去谈瞬间,也不要去谈永恒,更不要去谈花谢之后的光阴.我们每遇一个花期,都是人生的一种偶遇,是和神一次秘密的交谈.茶花是光阴多声部中的一个低声部,我们属于低声部中修饰悲伤的那一部分.

再过一个花期,我将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一个人的离去,和花的凋谢无关,他是去完成凋谢后剩下的事情.

含 笑

北墙下的土坡平整出来,铺了草皮,深冬时,草肃,看起来甚是哀怜.到了4月,我对老芮说,种些什么适合呢,添添色彩?老芮说,樟树?茶花?桂花?樱花?李树?都适合.“除了这5种,你还能说出别的吗?”我说,“你做绿化10多年,只种过这5种树.”

在我原单位的门口,有一种灌木,小叶,花粉白、匀细,枝条藤蔓一样下垂,4月的时候,繁花把树压得枝丫颤动.我请原来的同事拍了照片传我,给老芮看,老芮脱口而说,含笑,乐山含笑.我说,那就在土坡上种12株含笑.含笑种下去两个月,其中的一株开了几朵花,大朵大朵的白,和玉兰有几分相似.我把图片调出来,对老芮说,你看看,这两种花完全不同,一种大家闺秀,一种小家碧玉,你把含笑砍了,种我指定的树,不然我不付钱.

12株含笑过了冬,死了一株,被隔墙化粪池的污水烂根而死.2012年冬,大雪后,东边的第二株,枝丫上长出尖尖的花生大黄苞,黄苞毛茸茸.元宵节前6天,黄苞不见了,翻出白花,满树堆雪似的.而其他10株,毫无动静,耐着性子取阳光的暖.整个院子,上百种草木,只有这株含笑开花,像夤夜,只有一款琵琶悠扬地响起,若有和声,唯有窗前“咚咚”流水相伴.枫树、栾树、樱花、梨树、桃树,还在涩涩冷风中生硬地突兀,光光的枝干似乎在说:唯有冬天,人间万物归于寂灭.茶梅一个月前闭幕了.含笑花使整个院子生动了起来,像圆月映照池塘,微风拂过芦苇,大雁高鸣苍穹.

枝多繁密,单叶,叶质肥厚,树冠圆形,全身有褐色绒毛,素雅端庄.这就是含笑,花瓣淡,边缘有紫晕,远看素白,宛如一撮不化的积雪冰冻在叶腋下.花苞刚炸开时,花瓣白玉一般,又像敷了珍珠粉的脸颊——这是大雪纷飞时,你抚摸过的脸颊: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温润、高洁,布满梦的渍痕.在清晨的时候,我要给这张脸颊写一封信,用露珠写,写下滚动和坠落,写下颤抖和消失;在深夜的时候,我要给这张脸颊打制一副银具,用残月打,烙下疾病和天涯,烙下隐痛和漫漶.

含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开花呢?花期足足提前了10余天.在土坡上,它璀璨地绽放显得多么孤单.我是知道的,任何一种花的花期,与气候、土壤、营养是密切相关的.花是在最恰当的时间里绽放.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相遇,任何的相遇都属于在最恰当的时间.只是有一种相遇会改变以后的心灵轨迹;也有一种相遇注定是终生独行.含笑开了一个多星期,花瓣软殃,由外往里一层层脱落.而前几日,太阳煦暖,花朵妍妍,嫣然莞尔,幽香绵绵,香气有生涩的香蕉味.我每天傍晚,都爬到坡上,看看花的色泽、水的饱和度.有时给树根浇水.我多希望繁花如云,永不凋谢.其实,凋谢才是归宿,只是让人满怀喜悦的花儿凋谢于绝世的孤独,孑然而立如何?高洁自赏如何?谁会在乎一株含笑花的盛开与凋谢?匆忙的红尘,来来去去的人,谁又顾得上驻足流连?

含笑花绝尘而去,池边的茶花又爆裂了.

我终究忘不了含笑花,只因我注目了含苞、盛开、凋谢,它遗世孤绝的灿烂,瞬间即逝,我甚至来不及疼爱.当我们需要说爱的时候,我们一定要说出来,即使爱是最虚幻的,像每一次的际遇一样毫不可靠.

围墙外,有矮山冈,在深夜时,会传来轰轰的涛声,幽幽而来,涛声由松树林爆发出来.春天,山坳里的油菜花呦呦叫,金色一片,匍匐在杂灌木下.高处一些,是密密匝匝的松树.

近在咫尺,却没去过.墙内是我的果园,种了油桃、梨树、冬枣、枇杷,夏季,还种了上百株西瓜和两畦辣椒、4株丝瓜,由殷大姐操持施肥、除虫、去草,花季来时,很是让人艳羡.果园旁边,有五六亩山地,满是松树,野兔、蛇,常出没.我一个星期上去看一次,看松树林里新栽的桂竹和橘树长得啥样子.我讨厌松树,夏天生一种毛毛虫,斑蝥一样,一节一节,浑身绒绒的黄毛散发毒,黏在皮肤上,起硬块的红斑,变脓,腐烂.2011年夏,我午睡之后,手内肘慢火烧一样痛,皮肤红紫渐渐紫黑.同事说,这是松毛虫爬了,毒性在皮肤上要蔓延七八天,皮肤溃烂.松毛虫从窗缝爬进阴湿的房间,吸食人体的脂肪油,朵颐一番.当然,我讨厌松树与松毛虫无关,它秋冬之际,落满地的松毛,我童年时,挑箩筐扫松毛,作柴火.每扫一次,我身上得一次皮疹,痒好几天,没钱吃药、敷药,用菜油调硫黄粉搽身,腥臭刺鼻,睡觉都没法躺下.

山冈的泥层是焦土,贫瘠,松树长了10几年,还只有手腕粗,病恹恹的,枯枝多于绿枝,树皮薄,但硬,像皲裂的手掌,沟沟壑壑.这是一种看起来就无比沧桑的树,仿佛历尽千难万苦,才活下来,活下来才知道活得茁壮多难呀.事实上,松树是最长寿的植物,狐尾松可存活3000至5000年,它们因此成为世界上已知的存活最久的树木.活3000年,多可怕,我活40年嫌太长.

前日中午,矮山冈上来一个50来岁的师傅,戴着头巾,提篮里放着几把刀,刀型是我不曾见识的.他路过池塘,我散了一支烟给他,问:“师傅,这刀是干什么的?”他脸上有一块斜疤,手指很粗.他解放鞋上有厚厚的泥垢.他翘起嘴角抽烟.他说,割松脂.我把玩割脂刀,短把刀柄,有定向片和沟槽刀片,凸弧状刀口向前倾斜.松脂是松树分泌出来的树脂,松树的疤节上一般都有,油油的黄,有芳香,捏起来软软的,还粘昆虫.小时候,我们都把松脂刮下来,捏球,在手臂上溜来溜去.我尾随师傅到了矮山冈.松林夹杂生长苦竹、野蔷薇、芭茅、山毛榉、野柿子树,落叶枯败,脚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几座颓坯的墓,荒草零落,松毛积了厚厚的一层.旧墓有的被掏空,但石碑还在.一些新坟残留着花圈的竹条,锡箔压着泥尘.脖子粗的松树,在距地面一米以上的树干上,有下三角形的槽,底角的槽嘴里套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黏稠的松脂液从槽嘴滑进塑料袋里.据说,松脂经水蒸气蒸馏后可得松节油和松香.树脂从树干流出时,无色透明,与空气接触后,呈结晶状态析出,松脂逐渐变成蜂蜜状的半流体.

师傅用割脂刀,在松树上割皮.他把刀摁在疤节较少的向阳的树干上,刮去粗皮,刮到无裂纹,凿开制中沟和侧沟,形成沟槽,沟槽外宽内窄,笔直而光滑.师傅每次用力,牙齿狠狠地咬住嘴唇,眉头紧锁,肩胛骨抵住树身.我问:“你割它,它知道痛吗?”师傅龇牙笑,“嘿嘿嘿”.我说,钱是害万物的东西.他“嘿嘿嘿”,笑.师傅每年都要来割树皮,在旧三角形上,往上割,割更大的面,4至10月,提着桶来采集树脂.

每割一刀,树身会颤抖一下.这是松树在痛,只是它痛喊声,我们听不到.它把痛包在肌肉里,渗透在血液里,假如它有肌肉和血液的话.或者它把痛喊声直接通过根系,传到大地深处,埋在我们发现不了的土层最厚处.它痛,痛到喊不出来.它沉默,刀扎进去,它只是若无其事地抖一抖身子,落几片针一样的叶.它忍受着,仿佛没有忍受.割刀一层一层往上割,一年一年往上割,直到树脂流尽,一天一天枯萎下去,被风吹倒,朽烂在山冈.矮山冈上,横七竖八地倒着被割死的松树,没死的都割了皮,裸露出来的刮面像一张张狰狞的脸,满是疤,斜斜的刀痕,雨水湮黑.松树看起来,木讷,无动于衷,生不荣,死不哀.

人被割多少次才会死,人的一生能渗出多少松脂一样的结晶体?我不知道.是不是需要被刀割了,才能流结晶体呢?

活得有尊严一些,多难呀.哪怕是一棵树.何况是一个人.

杨 柳

池塘边一排突兀的柳树,浮了一层浅绿,像毛绒黏在枝上,随风摆动.这是上午在阳台休息时无意发现的.我撇下手头的事,直奔柳树而去.在初春即降深冬消隐之际,没有比树发芽更重要的事情.杨柳有8株,在池边一字排开,已有8年,主杆直径约30公分.杨柳紧靠大门,曾有几次,我想把它们砍了,倒不是我厌恶杨柳,而是在迎客的门口更适合种桂花、冬青之类的常绿灌木或乔木.杨柳且不说秋后落叶、枝丫光光、荒凉、给人悲愁,单就折柳送别,无端地令人感怀,假如遇上雨水连连,春风再度,客人执手相看,那是多么的惆怅.

但最终作罢,只是每年的秋天,请花工把杨柳修剪一番,把斜杈锯掉,把密枝剪除,修出一个圆圆蓬蓬的冠盖.4月,冠盖亭子一般,细细绿绦垂下来,和近前的一排樱花红绿交错映衬,也确实像滔滔云霞在蔚蓝的穹宇翻涌.

杨柳是春风的一个外延,燕子是另一个外延.燕子还没来,树梢上停满了鸟儿.有山雀、黑鸫,野鸽子在地上啄食,扑腾着灰褐色的翅膀,“啾啾啾”,院子里充盈了鸟声的气流.我在树下,看梢上鸟儿,鸟儿蹦跳着,不时吃芽儿.我用石头驱赶鸟儿,鸟儿忽地飞往池塘另一边的芦苇丛,可隔不了几分钟,又飞来.鸟儿叫得我心里生出空空的虚妄感.杨柳兀自发青,静静的,勿喜勿悲,时间深处枯荣.平时,我特爱鸟儿,我也常站在桃园里或池边观鸟,尤其在深秋,麻雀、黑鸫、山雀、鹁鸪、灰雀,到处都是,在草地,在芦苇丛,在樟树林,在桃林,飞飞落落,相互嬉戏,“唧唧唧唧”,多欢快自由,唱着歌求偶,拍着翅膀交配,在低矮的梨树桠上筑窝,把柿子啄烂,把蔷薇果叼得满地,殷殷一片.可我现在讨厌鸟声,讨厌鱼群在池塘掀起的波浪.寂静多好,死寂多好,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春风来春风去,迷蒙细雨恰好湿了泥尘.

给友人写信,在坡上种花,在长满苔藓的台阶上独坐,在果园里修剪花枝,我愿意自己是一个这样的人.爱一棵树,树知道;爱一株兰草,兰草了悟.松土、浇水、施肥、修剪,树有了我们想象中的形状,草有了肥绿和更长的花期.爱自然,人是美妙的.爱一个人,是美妙的,也是绝望的.可杨柳怎么开始泛青了呢?玉兰还没开花,红梅还没吐花苞,柳树怎么可以泛青呢?雨水踏踏的马蹄声还没在窗前响起,寄出的信函还在路上,去河边赴约的美人还怀着旧梦梳洗.

折柳别君,是一个伤感但美好的春颂.我把杨柳折下来,但君不在.柳枝细细,叶子还没长出来,一节一节的芽孢淡淡黄淡淡绿,像鹁鸪雏鸟的喙,尖尖,脆脆.柳树披下来的柳枝,罩了云霭一般薄薄的绿意.雨不是落下来的,是浥降,蒙蒙雨翳,不觉间,枝条悬了水珠.

前几日杨柳还是枯涩的,现在有了荡漾感,有了水波潺潺之声.只是这个下午,我心底涌起了悲伤的别意,一场无人相别的别离.无法相见,是一种什么别离呢?相见了,是否晓风残月呢?那就见字如晤吧,好好生活.

蜡 梅

昨日傍晚,我看见楼前两株蜡梅萎谢了一地的花瓣,血红一片.它什么时间开花的呢?我问花工:“我怎么都听不到花开的声音呢?看样子,我失聪了.”花工是个老头,指间夹着烟头,说,你那么忙,哪顾得上花开花谢呢?正月十二,我回到院子里,放下行李,把院子走一遍,看每一种植物的变化,角角落落都要走.一株树,一片草,什么时间开花,什么时间凋谢,什么时间抽芽,什么时间落叶,我都要心里有数.一种植物的花期,对季节而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不可以忽略的.我每7天查看一次,这个习惯已保持了3年.

2011年冬,去买桃梨苗木时,看见蜡梅,便顺带了两株回来,栽在楼前的斜坡上.树只有小指头粗,干硬的枝干,小蕾的花苞在光溜溜的枝头催开,撑起团簇的紫红,甚是耀眼.可我正月察看时,我并没发现花苞.花苞是有的,也有可能是我误以为芽孢了.幸好,枝上还留了几朵残红.

忽略了一季花期,我很是懊悔.从开花到萎谢,在10天之内发生,我感到惊讶.或许,这就是大自然的奥秘.花开花谢,与时间长短无关,是植物的习性、温度、湿度、土壤共同决定的.蜡梅是一种习惯孤独的植物,先开花后发叶,花与叶不相见,花开之时枝干枯瘦,故名干枝梅,又因花开之日多瑞雪,故又名雪梅.皑皑白雪之下,一支独红,孤芳四溢.10天,在时间的链条上,简短得可以不计,而与自然而言,可以发生一次火山运动,植物也将生生死死.我的窗台上,两钵兰花在前两天彻底烂了根,水沟旁的3株紫竹枯了杆,一棵樟树被积雪压断了枝,海棠完全发芽、抽枝.

昨晚,一个人在房间里听辛晓琪的《领悟》,反反复复听了3个多小时.从去年冬季至今,我依次喜欢了王菲的《传奇》、汪锋的《当我想你的时候》.这是青春的三重境界.听歌时,我索然记起友人汪峰《梅》的诗句:红的是血,黑的是病.只是手捧梅花脸色潮红的女子,消失在黄昏渐黑的天际.两株蜡梅去年春开了花,花点点而散,迸发而出的红,令人惊骇.它的红似乎要把干瘦的树身抽干,抽出全身的血液(假如树也有血液的话),喷射,喷射,衰竭而亡,零落满地,烂于泥尘之中.

早晨,我把老芮请来,在山坡上再种5株蜡梅.老芮说,已经有两株了,再种,浪费了.我说,明年春,蜡梅全开,多夺目.只是全开时,我已去另一个地方生活.这么多年,我寄希望于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带上一个人,像一棵蜡梅,在春天到来之际开花,又迅速凋敝.默默地生活,在院子里种树栽花,灯下看书,守着满天星光睡去,即使不再醒来,都是美好的人世间.正当我要起身时,带上的人却坐船走了.我渐渐地理解了生活,理解了爱,理解了命运,我必须和外界达成某种程度的和解.我把枝上的蜡梅花剪了5朵,夹在书中,封存起来.花也将作为记忆的标签,把我带回大雪之夜,带到一棵蜡梅前,重新目睹短短的花季.

多祈望我一夜之间老去,衰老在青春的片尾曲里.

事实上,我已然老去.当我一个人在院子散步,一个人站在山坡上,一个人在月下独坐,然后……

酢浆草

在楼前,有一块600余平方米的草地,种了两株合欢、4株桂花、6株樟树、10余株红叶舌兰球,已8年余.草地一年修剪两次,舌兰球也修剪两次.

草地长了许多荪芽、小合欢.我叫老芮来,说,一块草地要维护好,一年至少得修剪6次,4月、5月、6月、7月、8月各剪一次,10月再剪一次,剪平了即可入冬.老芮说,一天剪一次都可以,但成本高.我说,院子里草地至少有3000平方米,草地是最不起眼的地方,也是人迹最多的地方,人不会爬到树上去晒太阳,去聚谈.老芮咧嘴笑,说,那我就按你的意思修剪吧.

草地割了一年,荪芽、小灌木,已不再成活.但有一种小圆叶的植物,贴着地面,缀连成一片,把草根都食噬了.小圆叶对折,是心脏的形状,小叶无柄,互生,有疏柔毛.草是贱烂的东西,黄泥盖了半年,把泥层剥开,一场雨下来,草就冒尖芽,鹅黄鹅黄,再降一场雨,尖芽舒开,抽出叶儿,青色连连.初割时,小圆叶铺了一地,半天的太阳一晒,全萎缩了,灰白色,风一吹,满地跑.去了叶的小茎只有大头针一般粗,尖尖的,像光头的发茬.我没有留意过这种小植物,直到来年的5月,茶树开了死亡一般的花,一团团的,越灿烂越显死亡的盛大.而这种小圆叶的植物,开出了小指甲大的花,淡,花蕾被雨水催开,被一日盛一日的阳光催开.每降雨一次,花更蓬勃一些.假如花的影像可以投射到天空,那我毫不怀疑,这些花更是满天的繁星.花期逶迤到7月,花缩下去.

具体负责修剪的人,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大头、圆脸、宽手,穿一件灰黑的破中山装,脚上穿一双满是黄泥垢的解放鞋.他的肩胛骨又宽又高,戴上防护镜,背一个割草机.割草机是烧柴油的,阀门打开,“突突突”.割草机不用割刀,而用塑料带,带子“唆唆唆”,飞速转动,把草、小木、禾本植物、藤,齐根打断.草叶一片片倒下去,细碎、杂乱而有序地散落在各处.把整片草地割完,大约要两天,没事的时候,我跟在老头的后面,看他割草,看碎草一秒一秒地枯萎,在他休憩的当儿,陪他说话儿,了解一些植物的习性.

有一日,老芮来,我特意带他到楼前,说,这是什么植物呢?每修剪一次草地,它繁衍得更厉害些,越割生命力越强.老芮“哦”了一声,说,酢浆草.我说,酢就是用酒回敬的意思,也是酸酸的意思,多好的名字.老芮说,要把酢浆草割死,是不可能的,要消灭它很容易,重新铺一层土,再铺草,来年便没了.我说,酢浆草也是草,任它生生死死吧,何况它有那么美得略显忧伤的花.

我是知道的,每一棵酢浆草的草茎,都挨过风速飞转的割伐,每割伐一次,就失去一次开叶的机会,它的根须便四处漫延,有泥就粘,有缝就生,有了散叶开花.每次割草后,看见酢浆草的叶片枯黄,我都以为它再也不可能活了,有时还喷灭草剂,没想到,过了10几天,叶子又拱出地面.它不断地经历死,又不断地再生,每再生一次更旺盛一些.

一个年过40的人,如我,更热爱这样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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