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仪式：概念、载体和功能,本文是关于概念相关论文例文与概念和载体和政治仪式相关论文写作参考范文.
概念论文参考文献：
吴跃本 张光辉
摘 要：从茹毛饮血时代的族群祭祀到现代国家的元首就职,政治仪式从传统仪式中不断析出和具化,贯穿其中且亘古不变的是权力演变；政治仪式的载体仰赖于多元素的混合,概括起来主要有“物质”“行为”和“声音”,其功能主要是通过仪式的授予与剥夺、构建与索求、传达与测度等方式为政治权力的实践提供合法性论证.
关键词：政治仪式；概念；载体；功能
人类历史长河中,从国家政党集会到帝王加冕,从恺撒凯旋仪式到白宫前民众游行,仪式贯穿于国家政治生活始终.正如大卫科泽所言：“所有政治人物都习惯使用仪式为支持者创造一种政治现实.”[1]他还直言以陈“: 仪式并非权力的面具,它本身是一种权力.”[2]
一、仪式与政治仪式
1.仪式
仪式被称为“行动中的信仰(belief inaction)”[3],是人类学研究的主要课题.既往人类学家和宗教学者对仪式的研究一是过于严苛的定义将其限定在宗教领域中,与超自然物（神话）联系在一起；二是过于宽松的定义将一切规则化的人类行为都标记为仪式.有学者认为,仪式是表示任何一种事实上由规则控制的或沟通性的行为,有的学者则把其界定为“象征性的、表演性的、由文化传统所规定的一整套行为方式”.[4]前者强调仪式的运行规则,后者则侧重于仪式的构成要素.在1958年英联邦社会人类学家协会会议上,维克多特纳则给出了仪式是人们在不运用技术程序,而是求助于神秘物质或神秘力量的场合时的正式行为的定义.学者们关于仪式内涵的界定可谓见仁见智.政治仪式语境下,我们也可以采用仪式的一般理论阐释它.
2.政治仪式
何谓政治仪式,传统的仪式类型学研究者认为,政治仪式是与宗教仪式、部落仪式和人生仪式平行的概念范畴,其与仪式的关系是种属关系,即仪式是属概念,政治仪式是种概念,所以政治仪式拥有仪式所具有的一切共性.但政治仪式和其他种概念却又本质差异,主要体现于政治仪式所特有的“政治”属性,这种属性决定了政治仪式的本质,也是学界分析和理解政治仪式与政治权力本质关系的有效路径.
研究政治仪式的学者数量虽很小众,却学派林立.功能主义学派主要关注政治仪式的功能和意义多样性.比如,卢克斯认为,政治仪式是对集体表述的强化、组织和再创造,主张政治仪式在为实现社会团结的共同主题提供空间外,还在为造成社会分裂的冲突提供空间[5]；兰德尔·柯林斯则认为政治仪式是把全体聚集起来,集中群体注意力,增强群体感情,最终使它依附于代表该群体及其界限的象征物[7]；而要素主义学派主要关注政治仪式的结构和运行方式,戴维·柯泽认为,政治的权力关系无论在哪里都要经由沟通的象征方式表达和改变,权力必须通过象征形式才能得以表现,仪式实践是传播政治神话的主要方式等.总结学者研究观点,有两个问题需要面对,一是政治仪式如何举行,二是政治仪式为何举行.前者是方法,关注的是政治仪式的载体是什么,后者是目的,追根溯源,探求政治仪式的功能.
二、政治仪式的载体
政治仪式的演练仰赖于多元素的混合,即“一部分是景象,一部分是道具和文本,一部分是表演行为和活动”[7],从表象看都是意义表述、价值展现和情感表达的重要形式.正如简·哈里森所述,古希腊依洛西斯祭祀仪式中,圣物的传授主要有展品、行动及训诫三个部分.圣物在宗教或祭祀仪式中指的是“图腾”,在政治仪式中则隐喻为权力,为此政治仪式载体的研究也可仿效其法,概括起来就是“物质”“行为”和“声音”三种类型.
1.物质
“物质”即“所示之物”,意指政治仪式中的象征物.政治仪式运行依仗于“人”,也依赖于“物”,虽然二者在现实生活中普遍存在,但在政治仪式中只有少数、特定对象才能荣升为仪式的象征物,而被大众所膜拜.而对仪式中一般的社会象征物,文化人类学者已经作过很多研究.迪尔凯姆认为某种物品被神化为圣物,并不是有意识行为,而是偶然因素.圣物具有悠久历史,原因在于人们的情感表达最容易投向所能看见的具体物体上,如其所言,投射必须对象化,简易化,情感很容易被固定在客体上.圣物存在的悠久历史,造就了数量庞杂、种类繁多的茫茫雨林,人们根据象征物载体的生成方式可以将圣物区分为凭借人类智慧创造出的“人造象征物”和大自然的杰作“自然象征物”,但在浩瀚的象征雨林中能在仪式中承载政治权力的象征物却少之又少,不管帝王“权杖”,还是君主“文书”,毕竟凤毛麟角.
2.行为
“行为”即“所做之事”,意指政治仪式的操练.政治仪式是政治象征的主要表现形式,也是国家政治生活的重要内容,政治精英们总是通过政治仪式反复举办和不间断操练强化民众既有的政治信仰.不论茹毛饮血时代的族群祭祀,抑或现代国家元首的就职典礼,这些具有政治象征性的表演行为都需要严格遵循既定的流程规则与样式,丝毫不能走样.政治仪式不仅具有严肃性,且具有表达艺术性.仪式组织者通过设定特殊场景、适宜音乐、共感圣物、多彩颜色等仪式道具将观众带入一个被渲染的、神圣时空.在这个与世俗生活隔离的空间,大家可以尽情宣泄和表达各自情感,形成“集体的欢腾”.仪式此时无疑成为一剂格外强烈的兴奋剂,“如同一股激流迅速使观众达到极度亢奋状态,所有人的内心都向外部印象充分敞开,想表达的任何情感都不受阻拦,每个人都对他人作出回应,也被他人所回应.”[8]政治仪式的主导者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参加者对特定目标的意义解释权,引导大家走向特定的情感目标.政治仪式是权力精英用以确立和演示特定政治情感和态度的权力技术和实践.政治精英通过主导情感和态度的意义阐释权,完成在精神领域的权力构建.
3.声音
“声音”即“所说之话”,意指在政治仪式中的人声、音乐等语言性元素.政治仪式中的人固然是仪式的主导,器物是仪式的承载,但不可忽视语言因素对政治仪式的重要影响.这些符号能在政治仪式中留下隐匿痕迹,以强烈的隐喻和暗指能力在政治仪式操演中担负起输送和转移特殊政治信息的重任,形成极具特色的政治性语言.所谓政治语言就是“只能在政治的象征领域内发现,由那些原初能表达固定所指、而现在被转移到一个高度情感化的情景中的语词所组成的.”[9]使用这些语言时,政治精英们交互使用语言原义和引申义,主导对政治活动解释的话语权.因而对政治语言的理解不能仅停留在文字表面,需要探寻话语行间所隐含的政治讯息.仪式中声音的高、低、缓、急,不同语境下变幻多彩的语气,都是传递政治讯息的重要表现形式.它能直接反映政治生活在方向、节奏和规范上的变化.声音是语言的质量与色彩,直接影响语言的承载力和表现力.不论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讲》,欧仁·鲍狄埃的《国际歌》,还是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同志的“发展是硬道理”,无不彰显了政治精英们的话语对民众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三、政治仪式的功能
政治是以合法性的权力（权威）分配社会价值的过程,权力是政治生活的核心.在国家社会中,政治仪式看似是“仪式”,其主要功能不过是政治人物通过授予与剥夺、构建与索求、传达与测度等手段为政治权力的实践提供合法性的论证,铁打的权威位,流水的占有者,政治仪式恰似一面镜子映照出政治权力在政治人物间的不断延续.
1.授予与剥夺
政治人物的权势由政治职位体现,而政治职位的获取需要经由政治仪式授予.国家社会中,国家权力的承接由一个完整的官僚政治体系所担负,其政治组织的高效、有序运行需要遵从严密的劳动分工.为了赋予一个人高于他人的权威必须靠有效的手段改变他人对此人的看法,改变此人的权力观念,即此人已经能够将其个人或组织意志强加给他人.权威是一种信仰,相信某人有权力对他人的行为施加影响,但权威本身却又很抽象,人们只能通过象征和仪式设想谁拥有权威、谁没有权威,一个人从没有权威到获取权威的过程,必须通过仪式操演展现出来.这些仪式将个人与其所赋予权威的角色区别开来,但同时又在个人与其角色之间构建了认同.当有力的象征让普世大众在情感上接受了加于己身的权力时,就职典礼成功地动员起了社会层面的权威.
如果政治职位是经由政治仪式得到承认,那么官员权威的剥夺也必须借助仪式实现.一个人在仪式中获得权力,就拥有高于他人的权威.当需要剥夺其权力时,也要依靠仪式将其与权威分离开来.官僚政治体系的稳定既靠仪式授予特定的个人以权威,也依靠仪式剥夺他们既有的权力,从而维系政治权力的正常更迭.当剥夺一个人的权威不在计划之中时,就会打乱正常的政治秩序,并对权力的神圣化构成侵害.可见,政治仪式对政治权力的剥夺具有重要的象征作用.不经仪式的剥夺,政治权力的合法性必然遭受质疑与贬损,一旦既定的合法性信仰出现“贬值”或者“断裂”,与之相应的政治仪式便会趋于式微,固有的政治权力秩序亦随之崩溃.
2.构建与索求
政治仪式不仅是呈现早已存在的权力,还可以构建权力,这一点在政治人物权威遭到威胁时表现得尤为突出.例如,朝鲜半岛的高丽国王元宗王昭迫于当时内外交煎的情势,决定牺牲国家尊严,换取元朝对高丽王权的保障,请求公主下嫁便是其中的一个手段.当婚礼仪式在高丽举行时,两个王朝的命运便连接在一起,这场仪式对元宗政治权力的维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见政治仪式对权力的构建具有重要的影响力,政治人物通过操控仪式可以维持或增加自己的权力.政治仪式被视作存放权威性资源的仓库和生产权威性资源的工厂,其中的各种政治力量通过资源的存放、生产、调控和分配等各种方式参与争夺.正因如此,政治生活中,政治仪式除了存放和生产象征这种权威性资源外,其本身既是权力争夺的目标,也是用于权力争夺的利器.
政治仪式不仅能构建或延续政治权力,在对国家或组织中重要地位的索求也颇有建树.西方古罗马帝国时期,得胜的将军们往往身着紫袍、头戴金冠、面部图红举着鹰杖,乘坐双轮战车通过凯旋门进入城池.这些军事将领们通过这种凯旋仪式向最高领袖和世人彰显其功绩,进而成为其权力索求的资本.这种仪式行为实际上是对既有权威的功劳展示或,其实质是新的权威挑战者利用仪式的不同理解为其所用,试图改变公众集体记忆中对于最高权威的定义,或者力图获取部分政治权力.
3.传达与测度
政治仪式对政治权力的传达主要体现在政治权力的交接期或最高权力的空窗期.为了向公众传达新的政治领袖的权威,政治仪式无疑提供了最好的注脚.就职典礼中,“出场的这个人”即具有象征性的合法权力,没有政治共同体的委托和授权,他就没有代表性和合法性,而政治仪式正是向世人展示权力世袭、委托和授权的方式.没有这种方式的委托和授权,不但合法性受到影响,还会弱化这一权力本身.所以,政治仪式不断发展以缩短政治权力交接的真空期,在仪式中往往都要一脉相承地展现新旧领袖从服饰、身体动作、仪式话语等方面的一致性,其蕴涵的意图是新的政治领袖力争向世人传达其政治权力来源的连贯性和合法性.例如,法国登基的国王都要身着承认体格的穿戴.1561年,当10岁的查理九世加冕时,沉重的皇家服饰令其举步维艰,只能窘迫地被抬上王座.
政治仪式不仅能传达国家或组织领袖的权威和政治人物地位的变迁,也可以用来测度组织内部权力等级的分布,在人类历史长河中不管是世袭王朝,还是制国家,一直存在运用物理位置表达权力地位的做法.通过政治人物在政治仪式上的物理位置,可以测度出其与（核心）权力关系的紧密程度,公众由此也可以测度出他们在权力层级中的位置.当苏联领导人聚集在莫斯科观看阅兵仪式时,他们的物理位置与其在权力层中的关系紧密关联程度一览无余.由此象征性地表明与传达出政治人物在权威和权力层集中的地位,使公众很容易就可以从中测度出政治人物的权力地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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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Steven Lukes“, Political ritual and integration”,Sociology,9(1975),p.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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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Ithiel De Sola Pool,“Symbols,Meanings,and So?cial Science”,in Lyman Bryson and others(eds.),Symbols and Values:An Initial study, NewYork :distributed by Harper,1954,p.359.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青年基金项目“参与式与可持续政治稳定实现机制研究”（项目编号：13CZZ029）的阶段性成果；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实践教学改革研究”（项目编号：2016SJD710058）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南京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南京政治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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