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大学毕业论文> 论文范文>材料浏览

关于家乡类毕业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和家乡忆事相关论文如何怎么撰写

主题:家乡论文写作 时间:2023-12-28

家乡忆事,该文是关于家乡类论文如何写与家乡忆事和家乡相关自考开题报告范文.

家乡论文参考文献:

家乡论文参考文献 关于家乡的论文药事管理论文药事管理学论文改革开放家乡的变化论文

作者简介:闫铭章,男,57岁,党员,在职研究生学历.曾供职于中国能源建设集团山西电力建设工程第三有限公司,任副总经济师兼经理工作部主任等职,现已退休.工作期间,曾写作有短篇小说、报告文学等作品在市级和电力系统期刊上发表.

我的家乡在太行山西麓、山西之东的黄土高坡.站在山顶往下看,是黄土;进到沟底向上看,也是黄土.特别是在秋冬季节,庄稼收完了,树叶落光了,你的眼里就再也不会看到别的,满眼满眼全是黄土.间或有几条土路蜿蜒曲折地通向外面,背风向阳的洼洼里散布着的就是一个一个的村落.

7年前,随我生活了20年的母亲长眠了那里,我会时常想起我的母亲,也时常想起那片黄土地 ,记忆中那些人物也会时常跳跃在我的眼前.因此,促使我将他们记录下来,权当保存了对那片黄土的记忆.

人物之一 《四狗叔》

四狗,是我父亲那辈人不出五服的兄弟.所以,我们这下一辈的喊他“四狗叔”.

四狗叔个头不高,腿粗脚大,敦敦实实,皮肤黝黑,额头的皱纹像沟渠一样深像梯田一般密,所以,他比同龄的人看上去要老像许多.遇到下辈的我们喊声“四狗叔”,他总是从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口有些因为抽烟熏黄了的“白”牙,笑一笑,认认真真“哎”一声.有时候,我们就互相使个眼色,一个挨一个高一声低一声地喊“四狗叔”,四狗叔知道我们又在拿他打趣了,也不恼,丢一句“这孩们,尽捣蛋!”起身离开了.然后,再找个墙根蹲下,摸出旱烟来,仔细用纸卷好,点着了抽着.

其实,四狗叔比我们也就大那么七八十来岁吧,那个年代也不怎么注重读书,念得不想在学校了,四狗叔就回生产队劳动了,用四狗叔的原话就是当了个“闻驴屁”的人.

四狗叔一共五个兄弟,前面三个哥哥结婚后另出去了.因为成份好,五狗被村里推荐进城当了工人,四狗就跟着他妈妈(我们叫“二娘”)过,起早摸黑的在生产队安天守命、日复一日地闻他的“驴屁”.

“”那几年,我们村分了六个生产队,其中二队和我们五队都住在村里的高处,二队在任家坡,我们五队在雁家垴.

在我们这个垴上,有一条巷子,叫煤灰坡,巷子是由分立两边的窑洞自然形成的.作为一条路,下了坡就是村里的中心,分布着其它的生产小队和学校、医务所、大队部、供销社.往坡上就到了垴顶,顶上有一棵三人才勉强合围的老槐树.老槐树下,就是五队社员出工前集合、队长分派活计的地方.煤灰坡虽然是路,雨天就是整个雁家垴的河道,雨水从各家场上、门前汇集在巷子里,流到了村里.平常,煤灰坡就顾名思义地发挥着它的功用,堆积家家倒出来的煤灰.家家的煤灰在自己的院场堆不下了,就都把它倒在煤灰坡.煤灰坡说是条路,夏天遇到暴雨,汇集的雨水会把成堆成堆的煤灰裹挟而下,形成一条深沟.实际上,整个夏秋,煤灰坡就是一条深深浅浅的沟.大雨把它冲到最深的时候,就露出了埋藏下面的泉眼,汩汩作响的透山水就留个不停,这条大雨后的深沟常常是我们儿童时代又一玩耍的好地方之一.

到了秋冬季节,深深的沟被煤灰填起来,逐渐逐渐平坦起来.像小山包似的煤灰就多起来了.

雨水少了,人畜吃水就得到垴后翻下去的另一条沟里去挑,沟里有四眼深井.除了夏季,二、五队的人就靠这四眼井解决吃水问题.

五队的壮劳力白天是顾不上去山后挑水的,“”时期,白天战天斗地,晚上斗私批修.同时也是为了那四眼丼有更多的时间攒下足够多的水,大家就约定俗成的都在凌晨的时候去沟后挑水.挑完水,抽袋旱烟,就该动弹了(劳动、出工叫动弹).

记忆中的四狗叔就是我们这伙七般大八般小的小子们的一个“耍耍”,时不时地想尽办法去捉弄勤快的四狗叔,是我们儿童时代乐此不疲的事情.

吃过晚饭,要是赶上不开“批斗会”,男男女女的庄稼人就聚在煤灰坡边上一个院场闲扯聊天.女人们扯开了了大襟无所顾忌的给孩子喂奶,男人“嗞嗞”作响地吐着旱烟享受,耳朵却不离我们喊“臭孩爷”的老高中生大话“三侠五义”或者“西游梁山”,要不就是听刚从部队复员回来的“元孩叔”讲当兵时候的见闻.

我们这群半大的孩子就被家里大人派着提着自己家的水桶去沟后丼边排队,四狗叔没有小孩,四狗叔的水桶就需要自己去排.大人在场院闲扯,我们就早早提了水桶边听大人说笑,边拿眼瞄着四狗叔的动静.一看见四狗叔提着水桶出来,我们就“呼啦”一声,叮当作响地拥着四狗叔往沟里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早已有提前安排好的一个人,钻进庄稼地深处,约莫我们过来了,就很邪乎对着我们大喊:“四狗叔,快来啊,四狗叔,快来啊,蛇咬了我腿了,呜呜呜——.”四狗叔一听,扔下水桶,就往庄稼地里去钻.四狗叔在庄稼地寻上好一阵,当然不会有结果.等四狗悻悻然从地里出来,我们早就跑远了.

这样类似的故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所以,差不多四狗叔的水桶总是排在很后面.等我们给水桶排完队回到场院,大人们的说笑还在继续.我们被各家大人呵斥着回家睡觉了,四狗叔就找个舒服的地方蹲下,边抽烟边听着大家说笑.闹够了,笑够了,孩子叼着奶头在女人怀里睡沉了,男的女的睡意渐浓了,于是,大家打着哈欠各自回家.只留下接着刚才话题继续“抬杠”的三两个男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打擂”,他们往往要盘桓很久.

四狗叔躺下还没有睡踏实,二娘翻了个身就醒了.二娘七十多岁了,吃了饭就犯困,躺下不到一个时辰就睡够了.

“四狗,孩,快起.”

“孩,四狗,快起.”

四狗被二娘叫了四五遍,点根火柴看了看马蹄表,凌晨四点了,四狗叔就爬起来了.

到了沟后,亮亮的星星还在天上挂着.凌晨的沟里,不说春秋冬,就是夏天也有些清冷.四狗照例蹲在井边,卷上两根旱烟,足足的抽够了,人也醒透了,起来开始提水.

攒了一天一夜的丼水很深,四狗感觉少也有两三米深,四狗就有些兴奋,他用小桶飞快地往上提着.四狗的水桶排在很后面,四狗就把水桶提过来放在井口,他第一桶水先倒进排在第一的水桶里,然后,第二桶再倒自己的桶里.四狗就是这样来表示对排队结果的尊重.很快,前面的水桶满了,四狗的水桶也满了,四狗就挑着回来.

把水倒进缸里,归置好水桶扁担,四狗抓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子,“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早很有些响亮.四狗的扫帚从大狗二狗三狗的门前扫过,大狗二狗的媳妇就醒了,推推自己的男人,男人穿衣出门,也去沟底挑水了.三狗媳妇揉揉眼睛,看见窗纸还黑乎乎的,嗔怨地嘟囔一句“讨厌的四狗,就是不让人睡个囫囵觉.”把硕大的两只肥奶往三狗身上靠了靠,又“呼呼”睡过去了.

天已经大亮了,雁家垴的男人陆陆续续从沟底挑水回来,女人们则推开家门,三下两下扣好自己的衣襟,端了尿锅急急忙忙奔向茅房,遇上茅房有人,她们就随手泼到院墙下面的煤灰堆上.

有时候,倾泻而下的放了一夜的尿水就会溅到、浇到四狗的身上、头上.因为四狗手、扫帚并用,一会工夫,整个巷子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扫完以后,四狗会很随意地蹲在一堆煤灰旁卷根烟抽着.所以,他就可能会被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泼下的尿水浇着.

在五队没有揪出“地富反坏右分子”张玉财以前,雁家垴那条巷子几乎每天就由四狗打扫.“沙沙”的扫地声在清晨格外响.

“男人拿铁锹担择筐、女人扛锄拿耙,六条沿地动弹,走喽”,队长喊出工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四狗已经蹲在垴顶的老槐树下,卷根烟抽上了.男人女人你喊我叫、三三两两来到老槐树下站着集合,队长瞄了瞄人群:

“四狗,去喊喊你三哥,又让媳妇给缠住了?”

“四狗,去喊喊你六叔,老格帮不是半夜又听人家媳妇的房了吧?”

树下的男男女女都笑了,借着这个话题,相互荤的素的开起了玩笑.

四狗快步跑到人家场头,“三哥、六叔,拿上铁锹担上择筐,六条沿地动弹啦”.四狗很快又回到老槐树下,队长再瞄一下,人差不多了,挥一下手,大家往六条沿地而去.

太阳逐渐升起来了,在六条沿劳作的五队社员们已经沉浸在汗滢滢的喜悦中了,他们挑的挑,锄的锄,耙的耙,给已经长到大腿根高的玉茭施肥,黑幽幽的玉茭可劲向上串着,长势让这些劳作的人看到了希望.

受这种喜悦的感染,四狗挑的最多,小山一样的筐把肩上的扁担压得上下颤颤的,两只大脚“咚咚”落下的时候,立刻腾起身后的一溜烟尘——

到了深秋,地里的庄稼蔬菜收完了,玉茭、谷子、黑豆被晾晒在老槐树边上一个阔大的院场.到了这个时节,社员们就不再天刚发亮就下地了.吃完早饭,太阳蔫蔫地升了好高以后,社员才按照队长的分派,打坝垒瑃的、切草拌粪的各自一群群、一伙伙去忙分派的活计.

这个时候,堆在煤灰坡和各家场院的煤灰就派上用场了,四狗带着青壮劳力把煤灰筛过了,挑到雁家垴一个大的场院,把收回晒干的玉茭秸秆铡成小段,再挑上茅坑里的大粪浇上去拌起来,渐渐堆成一个小山包,积攒着来年的肥料.这个时候,有那么好多天,雁家垴空气中会飘散着茅粪的气味,好久不肯散去——

四狗叔生来粗笨,但有眼力,肯下手.不说担挑刨铲这类力气活,就是摇耧点种、耙地保墒、打谷扬场这类技术活四狗也慢慢做得要样有样.舍得吃苦,肯下气力,四狗不到两年,就成了小队委员.

到了后几年,好像一切就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我的姥娘(注:姥姥)家在八公里外的一个镇上,我们那个区的政府所在地.记得夏天去姥娘家的时候,街道两边写满了红的、白的、黑的标语.我们照例在河里玩的时候,远远看见山上一个煤矿的工人列队从山梁上走过,他们穿着工装、戴着柳条帽,脖子上系着白毛巾,每人都扛着镢把,嘴里喊着什么,整整齐齐地走过.

雁家垴也有不小的变化,煤灰坡巷子两边的墙上也白底红字写着“抓革命、促生产”、“打到地富反坏右”等标语.垴上的男男女女到了晚饭后,很少再成夜成夜地坐在院场“说书”和玩笑.要是晚上不开会,吃过晚饭,女人们就早早拽了自家男人回屋里歇起,两人有一嗒无一嗒说说外面和家里的杂事,消磨着入睡前的时间.

队长去公社开会走了十来天了,给四狗捎回话来,今晚要开个小队队委会.四狗早早就把小队部窑洞的火生着了,几个委员哩哩啦啦进来,烤着火,等着队长.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刚刚入冬没几天,夜空已经飘了雪,悄无声息的雪一会儿已经把场院、巷子、秃树、鸟窝覆盖成白茫茫的一片.四狗和几个委员都闷着抽烟,队部也静静的,似乎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雪下到三寸厚,夜很深了,终于等回了队长.队长进得门来,四狗帮着拍了拍身上的、头上的雪,队长抓过四狗抽的半支烟,狠狠吸完,开始传达公社会议精神“是这样的啊,现在上面要求咱农村也要‘以阶级斗争为纲’,就是边种地边斗争,斗争比种地重要,种地给斗争让路——”

队长话还没说完,一个委员就急了“不种地,咱农人们吃甚喝甚?饿起?”四狗就抢白他:“饿,饿,你没有饿过?喝碗凉水翻个身,啥饿也都扛过去了.”那个委员白了四狗一眼,不吭气了.

队长接着说:“公社主任说了,斗争就是村村不能落下,队队不能空白.没有斗争对象就地找,找出来就马上斗.斗争对象就是各村各队存在的地富反坏右分子,哎——?啥是右了?”

队委们都摇头,四狗想了想:“每天不动弹,像张玉财,吃一碗老婆端一碗.碗一推,老婆得赶紧递上烟袋、茶水.甚甚都不做,他就是右.”

队长有些拿不准,盯着四狗问:“对不对呀,四狗?”

四狗咽口唾沫“不做(左)就准是右,错不到哪.”

队长说“嗯,张玉财,你三哥,是右了.可他不算咱队里的人呀?”四狗说:“他张玉财住在咱雁家垴,就属于咱队的人.”

队长说:“好,咱五队就张玉财了,准备准备,就斗他狗日的.”

张玉财,是四狗的堂兄,在市里的一个学校上班,属于吃公家饭的人.造反派闹腾的课上不成,张玉财就在家休息了大半年.平时就在学校住着很少回来,所以,见了这些兄弟侄儿男女的也不多搭理,处得都不咸不淡的.

就在这个雪夜,在这个充满了碳味、烟味的队部,张玉财就被选成了“分子”.

几天之后的晚上,“”分子张玉财的批斗会在五队的小队部开始了.社员们或盘腿坐,或地下蹲,或靠墙立,挤满了一窑人.队长喊“把分子张玉财带上来!”早有事先安排好的两个健壮的插队生挽胳膊撸袖子把张玉财从门口押进窑洞.张玉财的头被压的快碰到脚面,浑身像筛糠似的颤抖,斗大的虚汗滴落在他的鞋上.社员们在插队学生的带领下,振臂高呼:

“以阶级斗争为纲!”

“抓革命,促生产!”

“反帝反修,将革命进行到底!”

“打倒分子张玉财!”

四狗被这种激昂的口号和气氛所感染,使劲呐喊着、吼叫着.趁着两个学生松开张玉财的胳膊也在高喊,四狗“腾”地从墙根站起来,“咚”一脚踹在张玉财腰上“张玉财,草你妈你老实交代!”.张玉财低着头没防备,被四狗一脚踹倒,头重重磕在墙上,立刻口、鼻、耳鲜血直流.

队长一看,批斗会开不下去了,忙吩咐学生押着张玉财去找村里的医生做处理.

自从张玉财被开了批斗会,张玉财就扛起了铁锹参加队里的劳动,接受劳动改造.四狗每天清早打扫煤灰坡的事,张玉财也主动接过去了.第二天,四狗从沟底挑水回来,抽了袋烟,拿了扫帚要去打扫,刚出门就碰到了张玉财.四狗欠欠地叫了声:“三哥,你起来了?”,张玉财抬起脸看了四狗一眼,没有吭气.继续低头弯腰打扫.看到张玉财头上裹着白纱布,鼻子里塞着棉花,嘴唇肿的老厚,四狗越发感觉有些愧疚.

“三哥,夜来(注:昨天晚上)手重了点.要不,我来打扫吧.”

张玉财抬头又扫了扫四狗,“哎----四狗,不怪你,赶上了,赶上了——”张玉财一直念念叨叨地“赶上了”,不知是在感叹自己被稀里糊涂“评”了个“”,还是被兄弟四狗狠狠在腰上踹了一脚.

从此以后,每天刚麻麻亮,从沟底挑水回来的四狗和爬起来“劳动改造”的张玉财就在煤灰坡相遇了,两人互相看一眼对方,也不说话,四狗换个肩挑水回家,张玉财弯腰继续扫地.归置好水桶扁担,四狗就找个院场根蹲着抽烟,看着张玉财弯腰“沙沙”的扫地.

村里头各个小队都揪出了“坏人”,这些坏人就不断地被小队批斗,有的时候,还会集中起来,在全村、全公社批斗.特别是在公社集中批斗的时候,几十个揪出来的批斗对象都五花大绑,戴着纸糊的高帽,被威风凛凛腰扎皮带的民兵两个一架推上舞台,真的很震撼.

在不断的批斗和改造中,原来白皮面静、腰杆挺直的张玉财变成了一个佝偻黑瘦的干巴老汉,早晨挑水回来四狗每每看见,心里总会有好多不乐意.四狗抽完了烟,四狗也会夺过张玉财手里的扫把:“三哥,我来,你歇歇.”

其实,雁家垴的人都明白,把人家城里工作的张玉财硬弄成五队的“分子”确实有不少冤枉.张四狗和张玉财共同的爷爷叫张广有,张广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四狗他大(注:父亲),一个就是玉财他大.四狗他大年轻时候不正路,整天游手好闲、撩猫逗狗.玉财他大寡言寡语,老实木讷.四狗他大在天行楼,欠下赌债,打了老婆拿出地契要卖房卖地.张广有不想让自己辛苦来的房地给了别家的门户,逼着玉财他大拿出一笔钱还了赌债,房、地就转到玉财他大手上.自己咽气走人了.赶上解放,玉财家评了个地主成份.四狗家无房无地自然成了贫农.解放后不几年,四狗和玉财的大前前后后都下世了,二娘拉扯着五个孩子.玉财书念得还说得过去,后来考上了省城的学校,审查的时候,公家人念在张广有抗战时期曾经给打游击的八路军捐过粮食布匹,玉财成份虽高,也没有为难,玉财才能进城读书、毕业留城工作.

看见张玉财隔三差五被拉出去批斗,人黑瘦黑瘦快熬煎成一根干柴,二娘也心疼这个侄子,常在背地里叹气,也没少唠叨:“四狗,孩,玉财的事你办得落埋怨”,四狗眼一瞪:“落甚埋怨?我不提他,队长也会提.”二娘不吭声了,光在背地里叹气.

四狗不管邻居们私下的议论,劳动的时候照样下力气,担得多,跑得快.开批斗会的时候,站得最靠前,拳头攥得最紧,口号喊得最响.后来,四狗的事慢慢传到了公社,革委会主任专门跑到五队.把一脸油一脸汗的四狗叫在跟前,细细地上上下下看了看,就扭头对队长说:“四狗这孩不赖,就做咱公社‘活学活用’的典型吧”.

当了典型的四狗和以前比,真的有些大不一样了.有时候是春天,有时候是夏天,四狗就会换上二娘新缝的裤褂,脚蹬白边的布鞋,斜背一个军挎,有时候还会扛着打得整整齐齐的铺盖卷,二娘跟着送下煤灰坡,去公社、去区里甚至市里参加“学习班”、“讲用班”,有时候三天五天,有时候十天半月.

四狗走了以后,三天五天、十天半月见不到四狗,社员们还有些不适应.肯下力气的四狗不在,挑担的后生们择筐里的重量就会更沉些,或者就得多跑几趟;女人们看不见了四狗,歇腰的时候气氛就比平常沉闷些.

四狗回来了,社员们留心瞅见,四狗走有了走样,坐有了坐像,特别是脸和头发竟然有了光亮.开会或者歇腰的时候,四狗总会寻些高的显眼的地方,挺得板板的坐下,不像以前随便挨个墙根、凹处蹲着了.趁着歇腰,队长就会招呼社员往紧凑凑,让四狗介绍外出的“学习体会”.四狗也不客气,有模有样的“咳咳”清清嗓子,慢慢落落就说开了.社员们发现,经常出去参加学习的四狗嘴里多出好多大家不熟悉、不明白的新词,什么“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习解放军”什么唯物辩证法”,社员们听着就有些新鲜.

“四狗,甚叫辩证法了?”有的社员问.

四狗低头想了想:“我觉见,那辩证法实际就是变来变去的.前晌是这,后晌是那.白天是这,黑里是那.总是不一样——”

“哦,变来变去就是辩证法啊?”社员们“轰”的笑成一片.

“那四狗,甚叫了?”四狗知道,社员在故意揪自己的尾巴,四狗就光抽烟不作声.一个社员就说:“我知道,一天歇着也不动弹,甚甚也不做,不做(左)就是嘛.”社员们“轰”的又笑成一堆.

队长看看不对劲,就招呼:“动弹了,动弹了.”社员们起身说着笑着开始干活儿.

最长的外出开会是在那年的冬天.

区里、公社的“三干会”都在每年的冬天召开.区里、公社把各级干部集中起来,总结当年、布置明年,该表彰的表彰,该批评的批评.冬天农活儿少了,会议一般会开好多天,区里公社其中当然有招呼犒劳辛苦了一年的这些干部的意思在里面,会议期间的伙食安排都很好,每顿一人管够两个三两的大白馒头,菜、肉也尽着吃.所以,会议也都开得严肃认真.

四狗作为公社树立的“典型”也第一次列席了“三干会”、吃了十来天“干部饭”.这次会议,公社租了几辆大轿车,浩浩荡荡拉着这些干部去昔阳县大寨学习、参观来来回回走了五天.回来接着对照大寨捋问题、找差距、定目标、排计划又紧紧张张开了十来天,各村的干部们才收拾好会议材料、每人提着装了馒头的大大小小的口袋散会回村.公社知道村干部都过得不容易,所以允许大家把定量供给的馒头带回各家,算是那个年代当干部的福利.

四狗没经验,所以,开会中间还找同村的干部借钱去公社的供销社买了个面口袋,四狗一顿省一个馒头,最后装了回来.

队长回来,行动很快,传达学习、安排布置,有遗漏的地方,四狗就插嘴补充.五队社员拉到砂掌凹,凿石垒坝、整沟修渠,轰轰烈烈的学大寨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就展开了.

冬天太阳短,社员们很快就聚拢在一起吃中午带的干粮了,四狗高高地坐在一块石头上,飞快吞下一个窝窝头,喝了口水.再掏出一个白面馒头,仔仔细细吃起来,“吧唧吧唧”声音老大.

社员们其实都知道四狗那点心思,等吃得差不多了,一个社员问道“四狗,这回开三干会,你这馒头、‘典型’(点心)的吃得不赖吧?”四狗没有听出话里有话:“嗯,天天有肉、豆腐、粉条,馒头管够.吃得不懒.”

“怪不得吃得你油光铮亮的哩”

“切,你就是天天吃白面馒头,能把你那黑脸、黑牛、黑蛋吃白了?”

“轰——“社员们都笑了.

三狗媳妇狠狠剜了那几个人一眼,喊着:“讨厌啊,你们总是拿俺家四狗敲锣打擦的,吃你了,喝你了?”,几个男人就有些怵怵的不吭气了.

七婶是五队出了名的泼辣人,七婶接过三狗媳妇的话:“三狗家的,咋啦嘛,耍笑不起了?你不会是吃了四狗带回来的白面馒头真的奶头、屁股吃白了哇?”

“轰——”社员们又笑了,三狗媳妇的脸红红白白,急得说不出话来.

“顶包(注:扒掉裤子)了看看.”有人喊了一句.

“对,两人都顶包了看看.”大伙一起吼起来.

于是,七婶带头,男人拽了四狗,女人抬了三狗媳妇,拥到一处地上有枯草的地方,三下两下,就把两人的裤褪到脚跟,抽走了腰带.七婶把三狗媳妇的腰带装进自己裤兜,过来还扑撸扑撸了四狗*间那个物件,朝社员喊道:“四狗的牛、蛋还是黑的,吃白面馒头不管屁用”.

社员们早笑得东倒西歪了——

社员们轰笑着起身干活儿去了,把光了身的叔嫂两个撂在了潮湿冰冷的草堆上.

四狗被七婶扑撸过的那个物件撮儿撮儿很快变硬,已经从*间挺起,竟然不肯收拢.

三狗媳妇经过刚才和一群女人的对抗,腰酸了,腿麻了,抽筋了,她想努力地抓过自己的裤子或者些什么来盖住自己的身体,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抓到,只好四仰八叉摆在那里.

就在四狗急猴猴的提起裤子寻找裤腰带的时候,四狗就看到了仰面躺着的三狗嫂子那两坨肥硕欢实的、广阔而隆起的小腹,还有黑乎乎乱糟糟的那个地方.四狗感到了一阵阵的眩晕、一阵阵的,胯间的那个物件也越发的变硬,似乎要挣脱四狗对它的遮掩,四狗眩晕的有些不能自已.

“四狗、四狗、四狗——你快拉起我来”,颤栗的四狗在三嫂的喊声中终于恢复过来.他忙乱地伸出两手刚抓住三嫂,掩不紧的裤子不争气的又坠到了脚腕.当他用力把三嫂拉起来以后,站立不稳的三嫂向自己的身体倒过来,三嫂的下腹重重地挤压在了四狗挺立着的那个物件.还没等四狗喘过气来,就感觉被三嫂下腹挤压着那个物件已经喷出一股热辣辣的液体——

“哼——,你个死七婶,看我咋寻你报仇.”三嫂把眼睛搁得远远的,双手提起裤子掩好,说着找七婶报仇的话,再不敢看四狗一下.

自从那天开始连着几天,四狗的话就很少.歇着的时候,四狗就瞅着地下,或者抬起头看着远处,眼神空洞而茫然.早晨起来扫院的时候,“沙沙”声也明显有些有气无力,扫过三狗门前的时候,“沙沙”声会停下来,四狗就成了一根木桩.三狗媳妇在坑上听见了,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慌乱的不知道如何安置自己.三狗媳妇寻思:“四狗该有个媳妇了.”

是该说个媳妇了.

二娘没少为四狗的婚事着急,也差人在村里说过几个,最后,都没成.三十岁的四狗成了“困难户”.

六月十三这天,还不到晌午,回娘家刚走了两天的三狗媳妇就风风火火回来了,二娘正坐在太阳底下捡豆子,看见三媳妇进门,觉得好生奇怪:“三狗家的,你咋回来了,庙还没赶?”

三狗媳妇回自己窑端了缸水,搬了个小凳,这才坐下跟二娘说话:“这回俺妈家赶庙,我给四狗踅摸了一个人,你看看合适不?女人叫荆枝,姊妹三都嫁出去了,荆枝男人当了村主任,嫌弃荆枝家成份高,就离婚把荆枝撵回娘家了.荆枝带了个八岁的闺女在村里跟她大过,比咱四狗大三岁哩——”

二娘把簸萁放下:“大三岁倒没啥,女大三还抱金砖哩,就是个带犊媳妇啊,这带犊媳妇咱四狗能愿意吗?”

“端汤倒水有人递,换单穿棉有人管,总比一个人强吧?妈你也不能跟四狗一辈,四狗总归的有个着落.况且带犊媳妇会疼人,你就好好跟四狗说说吧”.

晚上回来,二娘就跟四狗说了荆枝的事,四狗没有作声.撂下碗,出了大门蹲在石头上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第二天晚上,四狗还是黑封着脸,继续蹲在石头上抽烟.三狗媳妇从二娘窑里出来,“还在挽那个疙瘩?四狗,黄花闺女是女人,带犊老婆也是女人,那个疙瘩自己解开了也就过来了.老大不小的该有个女人了.男人有了女人,黑里白天才有想头,才有滋味——”三嫂说完,拍了拍四狗的手,扭身回去了.四狗用脚拧灭了烟头,站起来,冲着三嫂喊了句“三嫂,就那吧!”三狗媳妇没转身,摇了摇头,一笑,回窑了.

六月十五,是三狗媳妇娘家村的庙会正日子,四狗跟着三嫂早早去了村里.歇了歇喘口气,秤了一斤油果就去了荆枝家.

三狗媳妇昨天就托人捎了话过来,荆枝家也有所准备.听见外面“咚咚”的脚步声传来,荆枝大起身就迎在了大门口.

荆枝家院不大,干干净净的.进得窑里,炕上被褥叠的齐齐整整.四狗被迎着坐在炕桌边,荆枝大陪着,喝茶闲聊.

一会儿工夫,荆枝从庙会上买菜回来,四狗从窗户望出去,看见荆枝肤白唇红,虽单薄却前凸后翘的身材,当下就有些喜欢.他大把荆枝叫进来见过四狗,自己出去准备中午的饭食,只留下两人隔着炕桌一边一个坐着聊天.四狗的话今天也格外的多,不一会儿,“叽叽嘎嘎”的说笑声就传到了厨房.窑里四狗扯了纸绳捆着的油果就往荆枝手里塞,荆枝往外推,塞着推着,四狗就攥住了荆枝的手——

快晌午了,她大喊荆枝出去,一会儿就满满的摆了一桌,荆枝她大还陪着四狗喝了不少酒.荆枝立在地上,一会儿点烟一会儿倒酒的伺候.荆枝看着四狗大声说话、看着四狗大口喝酒,眼睛柔柔的,没有离开过片刻.

吃好喝好了,四狗告辞.荆枝出门来送,走到背静的地方,四狗一把又攥住了荆枝的手:“荆枝,我喜欢你.”荆枝使劲抽出手:“四狗,喜欢你就娶了我”.四狗让荆枝回去,四狗也回去了.

回来没几天,四狗就隔三差五地往荆枝家跑,熟了惯了,也不知是四狗牵了荆枝还是荆枝拉了四狗,四狗晚上就住在了荆枝的窑里.

四狗一手一只捧了荆枝还很的,摸不够揉不够,只到把荆枝揉瘫在炕上.荆枝掰掰四狗的脚拍拍四狗的手,在四狗健壮厚实的后背上摩挲.摩挲着摩挲着,四狗就把荆枝压在了身下.很快,在荆枝引导下,进门入巷的四狗就成就了好事.行到忘情处,荆枝抚着老牛喘息的四狗,淋漓畅快地喊叫:“好煞啦,我的四狗哥!你快娶了我,你快娶了我.”

荆枝的喊叫传到隔壁的窑里,惊醒了八岁的女儿.孩子睡眼蒙眬就要爬起来,被荆枝她大按住.她大拿被盖住女孩的脸:“娃娃家,懂啥?快睡吧.”她大扭脸自己笑了——

四狗三天两头不下地动弹,社员们都感觉到了奇怪.三狗媳妇节不住嘴,就把四狗的事告了众人.这事很快,小队告村里,村里告公社,干部都知道了:四狗要找的媳妇叫荆枝,是个带犊老婆,家庭成份高,她大还是村里的管制对象.

趁着休息,队长拉了四狗蹲在背风处,传达干部的意见.最后队长跟四狗说:“公社主任让亲自转告你:作为公社树立的典型,婚姻大事不能糊涂.根正苗红的女人多得是,四狗你要做就做个倒不下的典型!

干部的意见像三瓢凉水,又像三道绳索,更像王母娘娘头上随时可以拔下的银簪,不几天就把四狗和荆枝的距离划开了好远好远——

这边的四狗又基本成了以前的四狗,凌晨起床到沟底挑水,归置好扁担水桶,扛了扫帚去打扫煤灰坡,然后下地动弹,回家吃饭.只是四狗话少了,也不愿意往人前凑了,闲了就蹲下一袋一袋接着抽烟.

那边的荆枝每天则哼哼扭扭唱着小调,一天几次拿着镜子照来照去,不时跑到大门外张望,等待四狗派得媒人上门送包袱下聘礼.等了一月,等了两月,等了半年,从夏天等到冬天等不来四狗的人.原来红扑扑的脸蛋消瘦了,村里的闲话也传开了——

腊月门上,过了小年后的一天傍黑,天已经麻麻的看不清人影,荆枝来找四狗.人多眼杂的,四狗拉了荆枝就钻进了雁家垴后面的一个庵屋窑窑.

荆枝告诉四狗:寡妇门前是非本来就多,和四狗的事,村里闲话能把人淹死.她大托人给她在河北找了个老光棍,自己带着女儿要嫁过去,年后初六就走.说完了荆枝就哭.荆枝扇着四狗的脸,捶着四狗的胸,两人就抱在一块儿,哭成一团儿.打累了,哭够了,四狗就压住荆枝,像蛮牛一样.单薄的荆枝在下面战栗、爆发、嘶叫.

天亮了,荆枝穿好衣服,“四狗,你再抱抱我,四狗,你不要忘了我”.然后,荆枝推开四狗,抹着眼泪,头也不回顺小路离开了雁家垴.

四狗“扑通”跪向荆枝离开的小路:“啊——哈——”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

那天早上,许多早起挑水的男人看到了四狗跪伏的背影,就像被风吹散了的秧瓜架.全雁家垴的男男女女都听到了四狗凄厉的哭声——

后来,远嫁河北的荆枝再无音讯.四狗慢慢变得越来越寡言和木讷,像木桩一样一坐就是一天.

刚过五十,四狗就去世了.因为没有娶妻生子,四狗死后也没能进了祖坟.

每年清明,上完坟的三狗媳妇,会来到被枯草淹没了的四狗坟前,薅薅坟头的杂草,摆上几样贡品,坐下来,跟四狗絮叨絮叨村里的事,然后“呜呜哇哇”哭上一阵——

评论:本文是一篇大学硕士与家乡本科家乡毕业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相关优秀学术职称论文参考文献资料,关于免费教你怎么写家乡忆事和家乡方面论文范文.

忆启功先生二三事
1984年,我到学校内部的报纸,访问过多位那时学校的老辈学人,如陆宗达、黄药眠、钟敬文……先生 次年,我留校继续报纸的工作 应该就是这时期前后,我第一次来到启功先生的浮光掠影楼 印象深刻的是,进门和出.

流年忆事家训永传
我今年80岁,出生在吉林省扶余县三岔河镇石头城子村一个普通的农民家里 1952 年毕业于扶余县师范学校,参加了教育工作 1956年加入中国,1992年从松原市宁江区委统战部副部长的岗位上退休 岁月如流.

贵哥说事退出微信群
微信群里总有几个诗人在闪闪发光——他们每天都能“吐芳华”,一出手就是七八首诗,多的时候有二十来首 有时折腾到午夜还在战斗 我以为只有像拜伦那样的男人疯狂.

贵哥说事(28)傈僳山乡的阳光爱情
文/李贵平孟春时节,四川很多地方还笼罩在阴云寒气里,米易县却是阳光灿烂、天地橙黄 我们驱车在山峦间爬行一小时,来到新山傈僳族乡 大伙一下车,就遇到身着民族盛装的傈僳族姑娘、小伙们在村口以歌舞相迎 二十.

论文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