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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尘类论文例文 与滚滚红尘相关硕士论文范文

主题:滚滚红尘论文写作 时间:2024-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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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谈峭在这个小渔村最先遇到的是那个叫“娇娇”的小姑娘—一喧闹的码头,穿着卡通T恤的娇娇靠在电动三轮上,听说她要住店,她许诺会替她找一家靠谱的旅店.

码头上拉客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爷们儿,谈峭最后上了娇娇的车.娇娇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让她本来郁闷的情绪倒是散去不少.可很快她就后悔了,娇娇开车生猛,又爱抄小路.四面围海的石板路没有护栏,谈峭一个颠簸就从车上飞了出去,扎进海里.

初秋的海水冷得要命.谈峭的腿开始抽筋,人也往下沉.快失去知觉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团阴影.黑色的、巨大的阴影,速度极陕,向她扑过来,像是苍穹里直逼而下的鹰.

醒来的那一刻,有人正堵着她的嘴.胃里翻江倒海,谈峭“哇”地吐出一口水,紧接着,扬手就是一巴掌.声音清脆,连她自己都愣了.那人抬起头,满脸是水,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怎么一醒就打人啊你.”娇娇挤进人群,把她拉起来.

谈峭冻得浑身颤抖,一声不吭.旁边有人说:“世风日下啊,救人还得挨打.”

是个年轻男人,白白净净的,紧挨着娇娇站着.娇娇白了他一眼,看看谈峭: “我说,要不是阿擎把你从海里捞上来,你还真没命抽他.”

谈峭一旺,望过去,那个叫“阿擎”的男人已背过身去.黑色背心加短裤,从地上捡起一网袋鱼,扔进不远处的一辆破货车里.娇娇推推她: “还是让阿擎送你吧.”

谈峭真不敢再坐娇娇的三轮了.上车时,男人发动了引擎,轰隆隆跟拖拉机似的.她迟疑了一会儿,说: “对不起啊.”

也不知道他听见没,反正没应声.

一路上这人都没开过口.天色渐暗,谈峭从包里摸出手机,还好,没有周逸凡的电话.

在码头那会儿,娇娇曾问她是来干嘛的,她没告诉她,自己是来逃婚的.她跟周逸凡将于三个月后订婚,两天前,她跳上一列火车,随便挑了一站下了车.

后来她想,这大概就是宿命了.

002

二十出头的女孩总有些迷信宿命论.谈峭想,要是她没来这个小渔村,要是娇娇那辆三轮没把她颠到海里……她大概也遇不到丁擎.

丁擎这个名字她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后来还知道,她住的这家旅店是娇娇她爸开的,那个白净男人叫“书生”,是娇娇的情人.

旅店很小,浴室男女通用,谈峭洗到一半时,有人砸门.一个光头男人满嘴酒气,靠在门边,伸手摸她的脸.谈峭吓蒙了,有人影晃过,只听“咔嚓”一声,光头的手被反在身后.谈峭看到了那个叫 “阿擎”的渔夫.

丁擎是来送水产的,正好经过.他垂着头,扳着光头的胳膊.因为用力,他肩胛的肌肉一跳跳的.谈峭看得心惊: “他的手要断了.”他这才松开手,退后一步.

光头麻溜地跑了.谈峭望向角落里的男人,他还穿着那件黑背心,皮肤跟背心一样黑,脸上的线条跟刀刻似的,嘴角有细细的纹路.

“谢谢你啊.”谈峭说.

这回他听见了,还是没吭声,跟聋了一样,调头就走.谈峭有些哭笑不得:“吃饭了没?我请你.”

他这下脚步顿住了.

丁擎不挑食,一口气吃完一碗面,连汤汁都没剩.谈峭看得瞠目结舌,想起周逸凡.周逸凡吃东西斯文又讲究.本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她却在心底比了比.回过神后,她问他:“你叫阿擎?”

“丁擎.”沉默了一会儿,他说.

看来这人是吃饱了比较好说话,谈峭又问他: “这里一直这么乱?”

“锁好门就没事.”他说.

可谈峭没胆子再住下去了,她盘算了一下: “你待会儿去哪儿?”

“回家.”

谈峭抱着双肩包: “我跟你走.”

丁擎似乎被她的话震慑到了,一言不发.她说:“我给钱.”

他低着头,很久才说:“多少?”

谈峭跟着丁擎回了家.一栋尖顶砖房,在山脚.她去的时候,书生刚好来送账本.见了她,倒吸一口冷气,问丁擎:“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丁擎丢了一句:“她给钱.”

谈峭没忍住, “扑哧”笑出声来.

后来她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均匀的呼噜声,想起在海里,他朝她游来,像一只展翅的鹰.他给她做人工呼吸.还有光头的骨头发出的咔嚓声……那一觉竟睡得出奇安稳.

丁擎靠捕鱼为生,除了赚钱没有其他消遣.住久了,谈峭遇到过几次娇娇,娇娇说她: “你们这些城里人都是图一时新鲜,没几天保管跑路.”

可谈峭一住就是两个月.她帮着丁擎送鱼,一开始闻到鱼腥昧就恶心,后来索性跟娇娇学杀鱼.第一次杀鱼,她跑到海边吐了个痛快.丁擎跟着她,等她吐完了才说:“你给了钱的.”

这人不会说话,意思是你已经付了房租,不用这么拼命.

谈峭笑了: “不是白干的,要是赚钱了,我要分红.”

她迫切想要独立,不再被人操控自己的人生.

丁擎皱了皱眉,看着她.那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一个异性,觉得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骨子里有一腔狠劲.他那会儿不知道,日后自己会在她那股汹涌的情感中迷失方向.

就像孤船卷入骇浪.

003

渔村的日子平淡而缓陧.

丁擎每天出海捕鱼,再去集市摆摊.熟稔后,谈峭也跟着他一道照料生意.一开始她手忙脚乱的,好几次把鱼掉在地上,都是丁擎沉默利索地把鱼给捉回来,看得书生直叹气.可没过几天,她已经很熟练了,千起活来像模像样的.

她一个外地姑娘,模样周正,嘴巴又甜,渐渐地,鱼摊的生意越来越好.

那天丁擎光着膀子在搬货,书生凑过去:“看不出,挺韧的啊.”

丁擎顺着书生的目光望过去,谈峭正笑眯眯地挑着鱼.十多天工夫,她黑了,也瘦了,朝气蓬勃得像海平线上那轮初升的太阳.他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继续千活.

烈日,海风,粗糙却淳朴的人……那是谈峭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她每天累得腰酸背痛,却睡得挺香.没人找过她,周逸凡没有,连一心要她嫁给周逸凡的父母也悄无声息.

秋天快结束时,谈峭赚到了第一桶金.她把渔村的照片做成相册放在网上,别有韵味.破晓的集市,夜晚的海……最后,是丁擎.他低着头,把一网袋鱼倒进箩筐里,水花溅在他黝黑的皮肤上.

之后有许多大学生慕名而来,这个偏僻的渔村一时成了旅游胜地.

丁擎的话依旧很少,只顾埋头千活.倒是书生算账时炸了: “谁来掐我一把,做梦吧这是!”

不是梦,是实实在在的钱.

书生走到谈峭面前,深深地作了个揖.谈峭窘了,扭头发现丁擎正看着她.人黑,眼仁儿更黑,触碰到谈峭的目光,他木讷地垂下头.

当晚,娇娇提议庆祝一下,从店里拿了几瓶酒,坐在海边聊天.酒是娇娇自家酿的,谈峭喝了一口就呛着了,倒是丁擎闷头闷脑喝了不少.书生随身带了台古董收音机听歌,酒喝多了人也熟了,谈峭这才知道书生念过几年书,常向杂志社投稿,却从没刊登过.说到这里,他对着娇娇唏嘘万分:“我没用,没给你好日子过.”

“得了,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娇娇举起酒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千了!丁擎……”

丁擎扭过头,四个杯子重重地碰在一起.

后来书生带着娇娇走了,只剩他们两个人.丁擎坐在礁石上,人跟夜色混合在一块儿,又黑又沉.谈峭拿出手机上网,豆瓣上有一对情侣相恋七年,因为贫穷而分手.底下几万条回复,各执己见.

谈峭望着丁擎:“要是你喜欢一个人,会因为某种原因离开她吗?”

那句话在寂静中太过突兀,丁擎愣了愣,这才闷闷地说:“我没有.”

他没有喜欢的人.有一刻,谈峭想在这张白纸上留下点什么.她站起来,腿麻了,拐了拐,丁擎一把拽住她.他们靠得太近,她能嗅到他身上海水的咸味,温热而湿润.他的眉头拧着,像是有些迷茫,她的心忽地就轻轻扯了一下.

跟周逸凡相识三年,她却只用短短一瞬就对一个陌生男人产生了无法言喻的情愫.

一时寂静无声,他松开她:“天黑了,走吧.”

他们并肩沿着海岸线走,书生那台收音机里正放着一首罗大佑的老歌.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远处有零星的渔火,那对有情人已渐入佳境.风很冷,心却是滚烫的.就算日后物是人非,回忆起这个夜晚,谈峭依旧会心潮澎湃.至少那一刻,他们都有—颗赤诚的心.

004

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人总是惊心动魄.藏不住的情愫,热烈浓稠,恨不得把那人一起淹没.连娇娇也看出来了,问她: “你是不是喜欢阿擎啊?”

谈峭顿了顿:“嗯.”

娇娇瞪大眼,半天才舒了口气:“那就告诉他呗,你要不说,他一百年都不懂.”

“嗯.”谈峭低着头,半晌后回应.

娇娇乐了:“图什么呀,你可别后悔,他家里……唉,算了,不说了.”

谈峭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告诉丁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约他晚上在海边见面.

可他没来.天色渐暗,整个小渔村静寂无声.风卷着海浪拍打着礁石,跟演苦情片似的,谈峭穿了一件薄毛衣,冻得牙关直打颤.后来她去拍他的门,拍了半天,里头没一点动静.就像一拳砸在棉絮上,她有些无语.

隔天,丁擎正在把捕鱼工具搬上船,她拦在他的面前:“我也去.”

他没动.她盯着他:“昨晚为什么没来?”

他有些茫然.谈峭猜到他早忘了,咬着牙说: “我在海边吹了一夜的风,你倒是睡得好.”

说完也没看他, “噔噔噔”地上了船.

丁擎是真的忘了.他沉默寡言却不是傻子,有些事也不是没感觉.他一言不发地开船,偶尔余光瞥见谈峭坐在一旁.四目相对时,她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神跟刀子似的.看着看着,他低下了头.

“想什么呢?”她斜了他一眼.

“没啥.”

他恢复木讷的样子,登上甲板,将渔网抛入海中,就像扬起一面帆.谈峭看得出神,直到头顶突然乌泱泱的一片.

海上的天说变就变,丁擎把她推进船舱,皱着眉,以最陕的速度开船.但还是迟了,暴风雨突如其来,狂风吹得那艘可怜的小船寸步难行.最后,他们只好停泊在附近的小岛上,找了个山洞避雨.

洞外的狂风像野兽在嘶吼,暴雨砸在树叶上,沉缓而单调.闹了这样一出后,谈峭的脾气也下去了不少,眼睫毛沾上了湿意,望着丁擎:“你信命吗?”

丁擎不置可否.她说:“我信.”见他沉默,她又轻轻叹了一声,“丁擎,我冷.”

他似乎想找点什么御寒,但没找到,于是转过身: “你等等.”走了凡步,他突然定住.

谈峭从身后抱住他,手搂住他的腰.这具身体有着温热的体温,肌肉很硬,线条凛冽,是大自然赋予的.原来,爱一个人,会渴望与他亲密接触.不像和周逸凡在一起时,连牵手她都会避开.

丁擎没动,像是僵住了.片刻后,他突然扳开她的手,转过身,后退一步.他的眼睛黑得疹人,看着她,谁也没说话,就这么用眼神交流.最后,是她先开的口:“你讨厌我?”

“不是.”声音是嘶哑的.

她等着他说下去,但过了很久他都没再开口.最后,他的目光移向洞外:“雨停了.”

下过雨的山间有清脆的鸟鸣.这场暴风雨在地动山摇之际,戛然而止.

005

到底是个年轻女孩,从小岛回来后,谈峭再没主动搭理丁擎.

最让她意外的是周逸凡.她凭空消失,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后来她才知道,他不是妥协,而是志在必得.他不急,就像手里拽着风筝线的人,不紧不慢地操控着一切.

那天娇娇眉飞色舞地告诉她,店里来了新客人: “说是来的.穿着光鲜,人又好……哎,来了!”

谈峭转过身,然后她就看到了周逸凡.周逸凡穿着一件干净的蓝衬衫,外套搭着,走到她的跟前:“什么时候回去?”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们认识?”娇娇睁大眼.

周逸凡点头: “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她是你的未婚妻?”这回,娇娇的声音变小了.

谈峭动了动唇,抬头就看到丁擎.他站在门口,黝黑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通红,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很深,面无表情.她对周逸凡说: “我们出去说.”

走到门口的时候,周逸凡朝丁擎笑笑:“不好意思,借过.”

丁擎微微侧开身,谈峭与他擦肩丽过.

十一月的渔村提早入了冬,风刮得人的脸颊疼.周逸凡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就算要逃也选个舒服点的地方吧?”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深吸一口气:“把婚宴取消了吧.”

周逸凡有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温柔亲切.但谈峭知道,他心里早有计较.他看着她: “也好,推迟几年.要是想考研,我帮你联系学校.”

取消婚宴,读研,这是谈峭来到渔村前想过的生活.这人三言两语就掐住了她的七寸,他说: “谈峭,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有盲婚哑嫁,也没人逼你.你不用一辈子躲在这里.”

最后,他拍拍她的头:“我明天回去,你再想想.”

谈峭回去的时候,丁擎和书生正在卸货.她朝书生笑笑: “这些天麻烦了,我明天就走.”

“砰”的一声,最后一箩筐鱼被重重地扔在地上,丁擎直起身.谈峭喊他:“等等!”然后把一个信封袋递给他,“这是住宿费,你点点.”

他猛地抬起头,没接,就杲杲地看着她.她笑起来,把手一收: “不要啊,那算了.”

他没笑,表情自始至终没变:“因为那天的事.”

他用的是陈述句,谈峭的自尊心和傲气在那一瞬间统统冒出来.她眯着眼,声音很轻:“你以为你是谁.”

丁擎似乎也被这句话激怒了,胸口起伏剧烈,最后一言不发地从书生手里拿过一沓钱,一张张点好,递给她.那是分红,谈峭余怒未消,盯着那些钱,冷冷地说:“不要了.”

他没吭声,攥住她的手就往里塞,可她卯着劲就是不肯松开.两个人目光如刀,恨不得在对方脸上捅个窟窿.书生再迟钝也看出了不对劲,拦在他们中间:“千嘛呀这是.”

钱扬扬洒洒掉在地上.谈峭忍了又忍,眼圈倏地红了,调头就走.

第二天晴空万里,她离开时丁擎已经不在了.娇娇送她到门口,小声嘀咕: “你都有姓周的了,那阿擎又算什么啊?”

谈峭微微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不要我.”

那句话很轻,让娇娇哑口无言.

跳上渡轮的那会儿,谈峭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真的,如果当时没回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006

谈峭走后,丁擎一个人在礁石上坐了很久,书生差点以为那里会开出一朵花来.可海还是那片海,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整理屋子时,书生在床底下找到一条白色围巾,上面绣了只小红狐狸,尾巴尖有些掉线,是谈峭落下的.他随口说:“扔了Ⅱ巴,她又不会回来了.”

丁擎沉默着拿过去,转身走了.吃午饭的时候,书生发现小狐狸的尾巴尖已经被整整齐齐地缝好了.

谈峭回来时是黄昏,她跑得很快,带着风,一口气登上那艘停泊在岸边的渔船.看到丁擎的那一刻,她还喘着粗气,他倏地转过身,他们就这么沉默地对视,好像要把彼此吸到眼睛里去.

然后,她冲过去吻了他.他没动,过了两秒,蓦地捧住她的下巴.

他吻得恶狠狠的,十指死死嵌入她的皮肤,留下白色的印记.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他浑身紧得像一张弦.她腿一软,坐在地上.他跟着跪下来,她伸手,从他浓密的发问滑下,在他脖颈间那些贲张的青筋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他蓦地抓住她的手,眼睛深得像个无底洞,她微笑着回视他.良久,他轻轻喘息—声,朝着她俯下身……

最后一刻,她闭上眼.那里是一片汪洋大海,骇浪将孤帆抛到空中,她整个灵魂都战栗起来.

风平浪静后,谈峭躺在丁擎的肚子上.丁擎说:“你是第一次.”

知道这人直接,可她还是窘了.很久才听到他问:“为什么回来?”

“来找我的围巾.”

刚登上船,她就发现围巾不见了.只是一条普通的围巾,她却像找到了借口,疯子一样跳船回来了.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渔村的海滩上了.

丁擎把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顿了顿,又打了个结,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带她回了祖屋.那栋老宅子在山顶,里头黑漆漆的,有个人影走出来,丁擎喊了声:“妈.”

女人很瘦,披头散发,形如鬼魅,一把抓住谈峭的手: “你不是这里的人,你是外面来的!你有没有见过丁雄?”

谈峭被吓到,丁擎扳开女人的手,半哄半骗把她带回屋里.

“那个男人好多年前出去打工就再没回来,我妈就疯了.”回去的路上,丁擎告诉她.他没叫那人爸,神情淡漠,然后扭过头看她, “后悔吗?”

他把底牌摊在她的面前,等待着她的宣判.谈峭忽地笑了:“在船上那会儿你怎么不问问我会不会后悔?”

他又不说话了.她笑眯眯地说: “你也是第一次吧?”

他猛地看着她,她大笑起来,脖子上的“小狐狸”晃啊晃的.他突然又想起那个故事.狐狸垂涎狮子肉,每天在狮子跟前晃,终于跟狮子做了朋友,吃光了它的肉,连骨头和血浆都没剩下.

他盯着她,莫名其妙来了句: “你像这只狐狸.”她眨了眨眼,他哑声说,“狡诈.”

“狮子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她问他.

身影沉在黑暗里,他低声说: “要是我喜欢一个人,到死也不会跟她分开.”

她在海边问的问题,他给了答案.谈峭吸了一口气,胸口酸涩滚烫.

回到山下时天都亮了,书生见到他们俩像见了鬼一样.丁擎木讷着一张脸说: “我去收拾屋子.”

初冬的阳光下,谈峭舒服地眯起眼.世事真奇妙,她来这里避世,却遇到了一个让她刻骨铭心的人.

007

丁擎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丁擎,却又有些不同了.那些细微的变化,只有谈峭看得出来.

他们还是各忙各的,人多的时候,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但偶尔目光相撞,他之前面无表情的脸色不再那么平淡,她很难把这个人跟诗意联系在一起.但那一瞬,她却觉得他的眼神柔和而深远,像黄昏的海.

夜晚才是属于他们的.在那间古老的泛着霉味的屋子里,他们紧紧偎依着彼此,像两尾缺氧的鱼.天昏地暗,日月如梭,谈峭不想未来,未来太远.她像燃到最旺时的火苗,只想在这个人身上烧成灰烬.

可谈峭忘了,娇娇是狗鼻子.某天,娇娇神秘兮兮地问她: “你们俩在一块儿了吧?”

谈峭没否认,娇娇愣了一会儿,嘟囔道: “这个世界怎么了,周逸凡跟丁擎,你选阿擎?”

“你不也跟定了书生?”谈峭说.

娇娇突然闭了嘴,盯着地上出神.

开春的时候,娇娇家的旅店来了一帮外地商人,领头的姓胡,是某集团的老总,想在渔村建度假村,来勘察的.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娇娇带着他们玩了几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很熟络了.

娇娇跟着胡总离开渔村是在一个月后,她没跟书生告别,只留下一封信,说,对不起,别等我.

那段日子书生像是魔怔了一般,瘦了一大圈.谈峭安慰他:“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丁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这是往人的伤口上撤盐,谈峭瞪他一眼,他抿着唇,没看她.

回去的路上,谈峭开口: “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没用.”他说,“她不会回来了,就像丁雄.”

谈峭愣住.他低着头,身体紧绷着.她走过去抱住他:“丁擎.”

他霍然抬头,笔直地望着她:“你会走吗?有一天,你会吗?”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谈峭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她把头抵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 “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很久之后谈峭才明白,有些话说得太早了.越是炙热的东西就燃烧得越快.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累了呢?

最初的退去后,日子变得冗长而单调.有时谈峭会从那些来旅游的女学生身上看到自己当初的影子.如果没来这里,她大概会和她们一样念着书,闲暇时结伴而游.可渔村什么都没有,除了丁擎,什么都没有.

春天的集市上开始卖一些本地服饰,谈峭看中一双渔夫鞋,鞋不贵,编织的面,轻盈漂亮.谈峭拉了拉丁擎的袖子说:“你送我.”

那是女孩的一点点撒娇.可丁擎看了那双鞋子半晌,说: “花那冤枉钱千嘛.”

谈峭的笑容顿了顿:“那不买了.”

那天,她一个人在海边坐了很久.风很大,她缩在大衣里,想起豆瓣上的那对情侣.一开始总以为有爱就有了一切,后来想要的越来越多.

起身时天都黑透了,不远处有个人影站在黑暗里.她走到他跟前,他拉起她的手往回走.她说:“丁擎,我想家了.”他的脚步顿住,她微微一笑,“找想回去看看.”

“你说过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突然说.

谈峭没说话.

很久,他又开口:“你家在哪里?”

“我很快就回来.”

“你家在哪里?”他执拗地重复.

008

谈峭回到家,家里除了父母,还有周逸凡.

没人说起她离家的事,好像之前那段日子是不存在的一样.父亲跟周逸凡谈工作,母亲往她碗里夹菜……这是她习惯了许多年的生活.后来她送周逸凡到门口,他突然回过身:“谈峭,人生太短,你该少走点弯路.”

“现在你可以不问将来,那以后呢?你准备窝在那个小渔村一辈子,跟你的父母,跟所有的朋友,跟过了二十四年的日子划清界限?”

“谈峭,跟我在一起是一条康庄大道,你为什么非要选悬崖峭壁呢?”最后,他说.

周逸凡的语气平静,一字一字砸在谈峭的心上.她站在电梯间,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入了神.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和老同学叙旧、逛街、看电影…一有一瞬,谈峭几乎忘了那个小渔村,忘了那个男人.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他会来.

他站在地铁站的出口处,穿着旧得泛白的外套,整个人像是笼了一层尘雾,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的第一句话是: “吃饭了吗?”

他们去了一家中餐厅,吃过饭,她说:“走,我带你到处去玩玩.”

她带他去逛了城隍庙、淮海路,最后他们站在外滩边上.丁擎一路都很少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四周的一切.这是谈峭的世界,她与这个城市融合在一起,丝丝入扣.他看着她熟稔地用英语回应问路的外国游客,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谈峭的心思飘得很远,她望着黄浦江面上那一艘艘大轮船,轻声说: “你看,这里有船,也有鱼,人不是非要在一个地方才能活的.没念过书不要紧,饿不死的.还可以把你妈妈接过来,我名下有房子……”

这几天,她突然有个念头,想让他走进自己的世界.可是她忘了,丁擎是无法改变的.他固执,认死理.他静静地看着她: “你从来就没想过要留在渔村吧?”

谈峭被说得噎住,语调也拔高了:“那你呢?丁擎,我试过在渔村生活,你为什么不能替我想想?”说得急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鱼离开水,能不能活?”丁擎忽地开口,她一愣,他又说, “谈峭,鱼离开水就死了.”

她蓦然失语.最后的希冀破灭了,像江面上翻滚的泡沫.

那场见面最后不欢而散,谈峭第二天也没找他.T擎住在一家小旅馆里,第三天,接到书生的电话,他的妈妈关红病了.当晚没有去镇上的车,于是他买了隔天的票.买完票,他站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广场上给她打电话.

在那间小旅馆逼仄的房间里,他最后一次问她:“你跟不跟我走?”

谈峭望着那油腻的床单,说: “你先回去吧.”

“跟我回去,我们一起过.”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固执地说.

谈峭犯了脾气,没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没有亲吻,直接而激烈.他们互相撕扯着,像两只走投无路的兽.

一切平息之后,谈峭跳下了床:“回去了.”

她穿好衣服,打开门,丁擎突然喊她:“阿峭.”

她转过身,窗外有一轮青白的月亮,他的身影就落在月光里,笑了笑:“走吧.”

不知怎么的,那么粗糙的—个人,笑起来却是清淡的.

她还在赌气,盯着那抹笑容看了一会儿,“砰”地关上门.她不知道,那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几天后,吃饭的时间,谈峭看到那则渔船遭遇飓风,渔夫遇难的新闻.有那么一瞬间,四周没有任何声音,时间好像停住了.

009

船沉了,人也没找回来.书生在山上给丁擎立了个空坟.

谈峭去的时候,书生正在烧纸钱,的铜钱飘飘扬扬飞得很远.他低声说:“阿擎这人爱钱,有那样一个妈,缺什么也不能缺钱.”

谈峭没说话.

“知道阿擎为什么没给你买鞋吗?咱们这儿有个说法,送鞋就是送人远走,他不想送你走.”

那晚丁擎和他喝了一夜的酒,说了大半辈子都没说过的话.他还能想起丁擎的样子,坐在礁石上,影子又淡又长.他不再是那个心无旁骛只顾赚钱的丁擎,他心里有了一个人,为她开心、为她难过,也有了心事.

想到这里,书生扭过头狠狠地盯着谈峭:“他问过我,这些年存的钱够不够去你的城市开家小店,可现实终究是残忍的…..谈峭,他的未来里有你,不管这条命是贵是贱,他都把你算进去了,可你呢?”

谈峭还是没说话,书生还要再开口,她突然轻声说: “没找到人,怎么就算死了呢.”

书生愣住.

在谈峭心里,丁擎没死.她沿着海慢慢地走,或许下一刻,那艘船就回来了,他会从船上跳下来,穿着黑色的背心.最后,她一步一步朝着海里走去,海水漫过她的脚踝、膝盖、胸口……

谈峭没死,有人救了她.那人也是个渔夫,也有一张黝黑的脸.可那人不是他,她要找的那个人,已消失在了大海深处.

她父母对这些事心有余悸,谈峭最后也没嫁给周逸凡.可做不成谈家的女婿,周逸凡照样平步青云.

第二年秋天,渔村的度假村开始施工了.谈峭又看到了那位胡总,他身边跟着一个陌生女孩,不是娇娇.她再没见过娇娇.几个月后,书生也离开了渔村,说是要去外头闯闯.

这世界好像每天都在变,只有她和丁擎停在了那里.

因为建造度假村,山上的老屋要拆迁.谈峭把关红接了出去,在镇上给她租了间屋子.

她没告诉关红丁擎的事,关红也没问,有多半时间她是不清醒的.谈峭有时会静静地看着关红.隔得太久,海浪拍打着沙滩,一遍又一遍,那个人的模样被浸得模糊.她想从关红身上找到一点他的影子,证明他曾在自己的生命里存在过.

就这样一晃过去两年.某天谈峭在浇花,关红坐在花架前,突然平静地叫她:“阿峭.”

一瞬间,谈峭仿佛回到了那个小旅馆里的夜晚.她走到门口,丁擎忽地喊她,阿峭.她回过身,他的笑容像窗外那抹青白色的月光.

关红干枯的手摸上她的头发: “别等了,阿峭.别等了.阿擎啊……回到海里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擎啊,回到海里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一刻,谈峭的心突然毫无预兆地疼起来.起先是静谧的,渐渐排山倒海,她缓缓蹲在地上.

原来不是遗忘了,而是藏得太深,不敢触碰.

010

很久以后,谈峭还是会想起那个小渔村的夜晚,书生和娇娇正情浓,她和丁擎并肩沿着海岸慢慢走回去.收音机里放着罗大佑的老歌—一

“于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他们四个人的故事,如沧海一粟,淹没在滚滚红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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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尘下志愿者的心灵世界
为什么当志愿者在当今开放的多元文化背景下,追逐名利已成为社会上一部分人的“时尚” 赚钱的多少已作为衡量一个人事业“成”与“败”的.

换一种红尘(中篇)
一午餐就上生蚝!铝托盘放了层碎冰,碎冰上,赤身裸体,一排排仰躺法国蚝,像解除掉武装的女俘,没一个逃得了 看看那两个抬生蚝盘的法国厨师就好,一脸的表情,像战败国的使臣 密密麻麻的中国人坐满了&ldquo.

车轮滚滚
不久前,在一个聚会上,我的一位同事又说起了车 一个时期以来,我不止一次或直接、或间接地听这位同事讲起有车的种种好处和开车的种种意义 这位同事已经买了属于自己的车,可他的听众,大多是还没有私家车的群体 .

一念红尘越生死,甘为知己抛头颅《聊斋连城》中的知己之爱
摘 要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写了许多的爱情故事,表达了作者进步的爱情观,其中“知己之爱”写得最为出众,连城就是代表作 小说描写的连城和乔生的知己之爱,可追溯到中国传统的交友之道&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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