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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相爱相关硕士论文范文 和相亲相爱有关硕士论文范文

主题:相亲相爱论文写作 时间:2024-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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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尾

[ 作者简介] 宋尾,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湖北天门人,现居重庆; 著有诗集《给过去的信》、小说集《到世界里去》.

这是一个宽大得近乎奢侈的客厅,加上阔绰的双阳台,足可切割成两套小户了——我在悲恸的表情之间移动,却不由自主地涌出这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这里没人认识我,也不会有人来关注我这个陌生人,但我无法忽视和回避这份强大的压抑.那些哭嚎、饮泣,不断地加入进来,汇集成一股奇怪的声响.我怀疑自己不小心就能踩到那些在地板上翻滚滑动的悲声.

客厅的墙壁,挂着一幅孩子的生活照——放得很大.房间里到处都是悲愁的面色,只有他的表情清澈、愉快.整个灵堂也只有他是色彩鲜艳的,尤其是周围点缀的黑白绢花,让这种对比更为强烈.

我等了将近半小时,孩子的父亲不曾出来.他不愿见这房子里的任何人,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据说,他从昨夜进去后就一直呆在里面.

一起来的小孙在给孩子的爷爷做笔录.这是一位很有威严的老人,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的伤悲,但战栗的手指和痛苦的纹路泄露了他的内心.

核实完一些基本信息后,小孙问:平常,孩子跟父母一起住?

是,老人回答,我们大部分时间在干休所.偶尔周末才来看看娃儿.

那——他们,感情怎么样?

没得问题!老人手一挥,我儿子——很负责任.

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不然我死不瞑目.他笃信自己的孙子是被歹人所害,而不是失足跌落摔死的.老人愤懑地指着小孙,你们也该干点事了!这社会,怎么越来越让人提心吊胆?

小孙唯唯诺诺的,是,您批评的对.然后对我使个眼色,我会意地退出房间.孩子的奶奶瘫软地躺在沙发上,她的亲戚们带着无能为力的心情围拢在身边,毫无力量地劝慰,但越是劝解,就越令她激动、伤心.

这股带着激越的悲伤,笼罩着上午的灵堂.

从家里出来,我们相对而视——不约而同伸展一下上臂,一种解脱的姿势.

接下来去哪呢?小孙故意问我.

还能去哪?去学校呗.其实,我这一行跟倒有某些方面相似,当直接线索受阻,你就只能从周边来下手、打听.一般来说,我们比较擅长干这个.

原本,我对这个孩子的死毫无兴趣.

倒不是冷酷,而是政法记者的职业经验.在电话里,我几次不耐烦地打断小孙滔滔不绝的话头.我很想说,这算得上什么新闻呢——仅仅是有个孩子从自己家那栋楼顶的阳台上掉下来摔死,并且这已经不是当天的事故,甚至不是昨天而是前天早上发生的一件事.

每天,这世界上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灾祸.前些日子本市发生了一桩奇案,高空中突然掉下一把扫帚,正好直插在一个路人的头上——当场死亡.死者的家属找不到祸首,一恼怒,干脆把临街的楼层户主集体告上了法庭.那是个有意思的新闻.在更早前,一只藏獒突然从高空坠落,砸死了一个八旬老人,那个轰动全国的新闻是我的同事采写的,所以一个小孩从楼上坠死,算什么呢.

我压根就不想去,但是小孙突然说道:一个十岁的娃儿,就这么平白无故从楼上掉下来啦?

我承认,我被这句话震动了.是啊,如果这孩子不是失足呢,而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我匆匆赶往现场与小孙会合.

某种意义上,孩子坠落的地方,已经不能称为现场——地面上除了灰尘,看不到丝毫有用的线索,但一个孩子又确实从这里离开人世.

我仰望着上空——那块寂静、横亘的檐边,他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当地居委会的一位副主任陪着小孙在做笔录.我走上楼顶,这是个宽阔的平台,大概有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被住户们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屋顶花园,植物生长得茂盛,形状各不相同的花圃,金银花、夜来香、梅树、栀子花树,甚至还有青椒、葫芦、小葱和葡萄藤蔓……有的花园里搭建了亭子,亭子里摆放着石桌和石凳.然而植物兴盛,往往是荒芜所致.显然,住户们到楼顶的少,这儿更实质的内容是杂物.各家各户的废旧物件都堆积在上面,残缺的家具、铸铁配件、缺胳臂少腿的玩具车、用纸袋装得满满的过期杂志,甚至还有一台完好无损的大冰箱.

我走到阳台边,沿着围墙一边走一边朝下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正准备下楼时,突然看见楼顶东南角,有一个用木板搭起来的小屋,不像是禽屋,但也不像是狗屋,更不可能是鸽舍.走上前,弓身往里瞧了一眼,这似乎是一个私密的地方,地面上铺了一层儿童用的泡沫地板,上面花纹已经残缺了.正对着的是一个棕色大衣橱,十几块木板就搭建在衣橱上,和围墙形成了一个空间.

此处明显有人滞留的痕迹,而且是一个孩子留下的:地上一个纸箱里,藏着一个高倍速望远镜;十几册漫画绘本,有一本被取出来了,放在地上;没翻完的绘本旁边,是半盒软云烟,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打火机左边,是七个硬币,七块钱.

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书包,里面的作业本上留有那个孩子的名字:黄伟.但是很奇怪,书包上面放了一堆干枯的树枝.那么,几乎可以确定,他坠楼之前在这儿待过.

他有一个两百平方米的家,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这个角落?还有谁跟他在一起?前天晚上,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个见到黄伟的人,是乔翘,她是亲眼看见黄伟走进楼道才转身离开的.

有半个月了,乔翘从放学起就陪同(她不喜欢监视这个词)黄伟,一直到他进龙湖小区——本市最知名的楼盘——直到他进2 单元2 栋的楼道.

黄伟很不情愿自己屁股后跟着一个影子.他板着脸,对她爱理不理.对黄伟的不合作,李老师早就预料到了,提前也打了预防针,但这差使让她压力重重.每到最后一节课,铃一响起,她的背脊就会条件反射般地绷直.第一个反应就是一边紧紧盯住自己前排的黄伟,一边迅速又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书本和文具.

为了改善僵持关系,她做了许多努力.一路上讨好他,甚至把他的称呼改为“弟弟”.

弟弟,走慢点.弟弟,肯德鸡好香哦,吃不吃?

刚开始他不耐烦,说别瞎叫了,谁是弟弟?

后来,这亲切的称呼持续一段时间,真起了些作用,原先的距离缩短了,再叫他弟弟,他也不作声,算默认吧.偶尔,一路上也主动跟她说上几句.

但是他对自己被“跟踪”依然是排斥的,他总在想逃——右肩总是向前倾斜.只要他逃,她就束手无策.

有一次,他们一前一后走到新牌坊,他突然回头说,我去厕所.她警告说,你别想溜哇!他一脸难受地捂着小腹,不行不行,我憋不住了,你等我?要不你先回家?拐身进了公共厕所.她只好在外面等.等啊等,厕所里出来一个人,不是他 ;几分钟后,出来一个,又不是他.她急了,跑进女厕所对着墙壁大声吼叫,黄伟,你个坏蛋,你到底在干嘛呀!没有回音.她静静地竖起耳朵,想倾听那边有什么动静.她气吼吼地出来,抱着胳膊继续守——一个多小时过去,她才确信,自己被甩掉了——但是她又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从自己的视野里溜走的.

乔翘很生气,但更好奇,她想不通他怎么总是想溜,好像他要回去的不是家,而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再说,黄伟家她也去过,那是很漂亮的家呀!难道你家里闹鬼?她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不想回家?他却总是硬邦邦地说,不为什么!

前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上午,班主任李老师公布消息——明天全班去缙云山踏青、春游,还有野炊,这个消息简直把整间教室都掀翻了!乔翘注意到,平常总是沉默的黄伟,也咧开了嘴.

这天放学后,一路上乔翘都很兴奋,念念有词——明天要带的东西简直太多了,相机、太阳帽、水壶、饮料、蛋糕、饼干……但自己一双手根本不够用.

她真的太兴奋了.她一心想早点回家整理要准备的东西,所以平时的警惕也慢慢被放下了.

当送到楼梯口,他说,你就不用亲自上去了吧?

她也就很放心地挥挥手说,明天见.

晚上接近七点,李老师接到孩子母亲的电话,问黄伟是不是留校了.

没有呀!李老师说,不急,我问问乔翘就知道了.

乔翘正在翻箱倒柜,她很肯定地告诉老师,自己跟着黄伟到家了.

李老师把信息转达给黄伟妈妈.她惊呼——不可能呀!下午放学那会儿?我跟他爸爸没见他进门呀?

乔翘那鬼丫头的确是这样说的,她没理由骗我.……活见鬼啦?李老师也疑惑了,这怎么回事呢?要不,我再问问严肃,他可能知道.

放下电话,李老师习惯性揉揉额头.这孩子,真是的,喊个人天天看着都看不住,心野了,就很难收得回来了.

黄伟,本来是多么好的孩子.像他那种家庭的孩子,多少都有点这样那样——让你说不出但又确实感觉不舒服的毛病.黄伟的爷爷跟外公,都是退休高干,都只一个独子.这独孙,三代单传,两边的老人自然都当宝一样疼着,但孩子居然没一点娇气,一直是班上的数学尖子.性格也活泼,虽然个子不高,但身体好,还拿过校运动会的短跑冠军.要说缺点,大概就是过于敏感.呃,是的,孩子心性比较敏感,但总归是个听话的孩子啊.也说不清,孩子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的:身上搞得邋邋遢遢的;成绩也是直线下降.还有其他老师反映,这孩子上课时你看他好像总是直瞪瞪地认认真真盯着黑板,其实这都是假象,喊他回答,他支支吾吾,一脸茫然.说到脸,是的,上个月李老师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白惨惨的.她质问过,你是熬夜玩游戏了?他矢口否认——这孩子,竟然也学会撒谎了!其实,她已经给黄伟妈妈打过电话了,知道他最近半年都是这样,耍到很晚才回家,还骗人说,是老师留他在校学习!

于是,李老师找来乔翘——这是个让她放心的学生,比黄伟大一岁,责任感强.而且回家的路线接近.她叮嘱乔翘每天放学跟着黄伟,直到他回到家为止.她也暗中观察出来了,变得越来越不合群的黄伟,在班上只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她拿起电话,如果严肃不在家,那么就是他们两个一起出去鬼混了.

老师的质问让严肃很不耐烦,一来,他刚脱了一半衣服,准备洗澡;另外,他也不喜欢出卖朋友.

他说:我们今天话都没说一句.

事实上,中午严肃跟黄伟待在一起,他们溜出学校,在背后的废园躲起来抽烟——那里有一片小树林.

准备回学校时,黄伟突然开始在地上拣枯枝.严肃好奇地问,你拣这玩意干嘛呢?

明天不是春游,要野炊吗?

哦,对对.严肃如梦初醒,赶紧也跟着拣了一堆树枝和枯杆抱在怀里.回学校时,严肃看黄伟抱了很多,坏笑地说,你拣这么多,给你的大老婆也拣了吧?

他指的当然是乔翘,但黄伟不喜欢听到“老婆”,尤其是“大”这个词.他知道班上有同学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小老公”——他个子比乔翘低半个头,这绰号让他难堪.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哟,他继续开起玩笑.黄伟却突然叹了口气.

是不是你爸爸妈妈又吵架了?严肃很敏感地问,因为只有他知道黄伟的秘密.

那是一年前期中考试的第一天,严肃刚刚离开学校,突然想起书包忘在教室了.他返回时,整间教室空荡荡的,他一眼就看见黄伟背弓得跟虾米一样,如同一尊瘦弱的雕塑.

他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问怎么了?

没什么.黄伟回过头时眼角挂着泪痕,显然是哭过,眼眶呆滞空洞.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神情,你是不是病了?就拿手去摸他的额头.没有,真的没有.黄伟推开他的手.后来才说,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啊?严肃于是问.

我很痛苦!他还记得黄伟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一张脸仿佛让什么东西折叠起来了.

后来,黄伟还是告诉他了.

这天大清早,黄伟就被骂声闹醒了——黄伟跟父亲睡在主卧,而母亲本来睡另一间卧室——至于什么时候开始争吵,他也不知道.好像是母亲怪父亲,儿子这么重要的考试,也不早点起来,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一点也不操心什么的.父亲争辩,我怎么不积极嘛,我就是多眯了几分钟而已.母亲话锋一转,叉着腰就开始嚷,噢,你现在想睡了?那你晚上在干嘛呢?深更半夜回家,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儿子?

黄伟捂起耳朵,发出一声嘶吼——啊啊啊!在他的剧烈干预下,争吵顿时平静下来,但两人在嘴里还在惯性地嘟哝.

原以为清静了,结果在卫生间他们又闹起来了,原因是父亲把牙膏没有挤对位置——不该从中间开始挤.总之,战火从牙膏开始,蔓延到房间的清洁卫生、个人素质、惰性……总之,争吵升级.父亲大吼,过不下去了!母亲啪地将手上的漱洗杯连同牙刷一起扔过去.父亲一个侧身,躲开了,但卫生间的玻璃镜面遭了殃,哗啦碎到地上.黄伟赶紧背起书包——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这里的人,他们的声音,还有那些闪闪发亮、像虫子一样蠕动的碎片.他走出去,狠狠地拽响大门泄愤,留下房间突然安静下来的他们.

严肃问:他们老这样吵吗?

我不怕吵架,黄伟说,我就怕他们吵到最后总说是为了我.既然为我好,那怎么吵的时候没人在乎我呢?

严肃还记得前天他问的时候,黄伟的那种表情,他顿住脚,佝偻着身体,干枯的枝条搁在他细小的胳臂上,眼睛里有一些悲伤,摇头说,不吵了,一点也不吵了,他们现在各耍各的手机,家里明明有三个人,就是不像有人的样子……

那你这几天都没再出去打游戏了?严肃说.

没有了.黄伟垂着头,用脚尖扒拉着地面上的土块,我最近找到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可以睡觉、打牌、做游戏、写字、抽烟……

什么地方?严肃被他的热烈感染了.

花园,水泥花园.

我想,这几乎是这一天以来唯一让我觉得温情的一幕场景,是的,悲伤,但并不寒冷.

整整一个下午,黄伟的同学并没有上课,而是在动手给黄伟制作最后的礼物.还有一份集体礼物——每位同学都带来了一朵金盏花,在教室里摆放成一朵花的形状.我注意到,这朵花是残缺的,因为黄伟的突然离去,班上只剩下49 个孩子.

采访完离开学校时,我仍然陷入一位同学讲述的细节里,应该说,这只能算是一个小风波,但是这个片段却让我的思绪久久拔不出来.

前天下午上音乐课,新来的小尹老师教大家唱一首新歌.同学们都在唱,惟独黄伟不开腔,被抓住了,问他为什么不唱,他说我唱不出来.老师问,大家都唱得出来,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唱不出来?他不说话.老师又问,这首歌难道不美吗?不好听吗?他小声说,我没心情.小尹老师被气着了,批评他没有集体感,没有对美的认识,没有积极性.最后说,你要么现在就唱一遍给我听,必须是完整的;唱不出来,明天交一份检讨书给我.

我问那个同学:是一支什么歌呀?

孩子说:《相亲相爱》.

此刻这个细节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猛然,一个念头闪现出来,我马上对小孙说,还是先不去黄伟妈妈家了,我们得重跑一趟.

啊?他愣住了,眉头蹙起,古怪的模样让我笑了起来.

走吧.

什、什么花园?

说是什么“水泥花园”——也可能是孩子的暗号.李老师说,我问了好久,但是确实,具体是什么地方,严肃也不清楚.

夫妻俩面面相觑.这个城市有十七八座花园,哪里曾有什么“水泥花园”,但这个信息是很重要的——他们认定儿子在花园,就是不知道是哪个花园.只能在就近的几个地址逐一去找了.

放下电话,女人说,老师说乔翘看见他走上楼了的.

男人不做争辩,但语气隐含敌对:难道他会隐身不成?

嘿!难道人家老师还骗你不成,凭什么这样一个态度?

你声音还可以再大点,反正孩子也不在家.男人“咳”了一声,又冷笑道:说不定娃儿就在门口听到你吼的声音……就没进屋.

女人的嗓子明显哽了一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她作恨地朝自己的脸颊扇了一巴掌,我这张嘴!就是不该跟你说一句话.我这几十天都熬过来了,何苦巴结你,多了句嘴,问你要不要吃小米蒸排骨.

你那是巴结我?你那是巴结的样子么?男人笑得更响亮了,呵,你明晓得我不喜欢小米排骨,我喜欢红烧肉,怎么不见你烧?

你、你,你说我做什么你看得惯?女人愤怒地叫起来,实话告诉你,不是因为娃儿,我才懒得管你.你还嫌我,哈,好呀,你去找那个脸长得伸展的、屁股翘起的狐狸精嘛!

嚯!又这样!你说我就说我,干嘛扯上别人?无不无聊嘛.

……

吵了几句,两人收敛了,还是得去找呀.两人吭哧吭哧地出门,走到小区门口,两人甚至都不愿一起走,于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女人在附近的花园找了两个多小时,毫无下落.晚上十点半左右,女人回家,发现丈夫还没回来,拨打电话,依旧是没有消息.半小时后,丈夫回家了,一脸晦暗,精疲力竭躺在沙发上.

原本女人是想好好说话的,但是越想控制就越是控制不住.也许她的身体太疲乏了,公司一大摊事就够她受的,回家后还要应付这些烦心事,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其实男人也是,在单位,伴君如伴虎,回家,还有一只虎.

原本男人回家后是打定主意不准备开腔的,因为他笃信儿子回家时妻子的吼叫声被他听到了——那正好是孩子回家的时刻,偏偏选这时吵!

结果,耐不住那些委屈、绝望,两人开始说上了,可想而知,抱怨和指责使他们的沟通再次升级为争吵——身体的疲累奇迹般消退,和体力在骂声中越涨越高.终于,愤怒的丈夫砰地摔了手机,开门而出——妻子凄厉的声音霎时停顿,只剩下周围巨大的寂静.

丈夫走后,妻子也离开了.这个家她一刻也待不了,她带着难以消解的愤懑,打车去了娘家.

孩子外公住得离市区并不远,打个出租,只要大约二十分钟时间就到了.按照李老师提供的电话及地址,我们很快就在新区找到了这处幽雅的别墅区.

我揣着刚刚找到的一些遗物.

本来我是想把这些遗物交给孩子母亲的,但是我想,也许没有这个必要了.

老实说,一进房内,我就被震撼了.

不是因为那些相似的悲伤.这个家族跟刚才那个家族的悲伤没有区别,虽然他们的悲痛和嚎哭都是真实的,包括愤恨和自责都是一样的.

不是,不是这些.

我惊诧于自己所见到的这一幕——在这个家里,有一种悲伤被复制了,这儿也有一模一样的灵堂、一样宽大的客厅,孩子那张鲜艳的生活照,同样被悬挂在客厅的墙壁之上,包括点缀的纸绢花、肃穆的挽幅……一切,几乎都是一样的.

这个场景让我感到一阵眩晕.这是我一天内第二次见到黄伟——就像乔翘形容的那样,娇小的身材,秀气的脸蛋,像个羞涩的女生.而在我的眼里,他犹如同时死去了两次.

我和镜框里的他这样对视着——在墙壁上,他的脸庞上写着一种得到满足后的笑意,还带有一丝羞涩地看着我.有那么一刻,我差点涌出泪来.为一个从不认识的孩子,真的,差点点.

如果……悲剧也许是可以避免的.

但是,很多时候是没有如果的.当悲伤一直累积,就会像气球那样因为失去承受而爆裂.

黄伟待在楼顶的花园里并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前天夜里,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很小很小的一个意外.在与小孙重回他的秘密花园时,我偶然遇见了上楼收拾杂物的张婆婆.

前天晚上八点半左右,住在顶楼的张婆婆在收看天天630 重播,上厕所时,她透过窗子看到天上似乎在飘雨.她马上想到,被套还没收.她嘟哝着,还没晒干呢,就又下起来了.抱怨归抱怨,哪年清明时节都是一样,小雨纷纷的.过不了几分钟,那些细柔、丝丝缕缕的小雨就开始顺着风从天上掉下来了.张婆婆上楼梯去收衣服——就晾在阳台左侧的衣架上.她收完衣服从阳台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随手就把那扇铁门带上,顺便把铁栓也合了上去.最近一个多月来,她从未关上这道门.阳台上什么都没有,没必要.也不知怎么搞的,也许是由于下雨的原因,也许是刚好有雨飘进来,她随手就把门关了.

她收拾被套时,不知道一个孩子就在阳台上猫着,甚至他也许根本不知道张婆婆上过阳台.在八点半左右的时候,可能刚好他寐着了,甚至还做了梦,但究竟是个什么梦,谁也不会知道了.

那天下午,他到了家,拿出钥匙.突然,听到门内传出一些熟悉的声音——准确地说,是好久没听到的那些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嗓音,熟悉的……他下意识地想逃——他是这样上到阳台的.

在这个秘密的地方,他已经躲着玩耍了近一个月,这地方让他觉得安全,并且随时可以从上面溜下来.

可是这个晚上,他没能下来,他被滞留在了楼顶.

在学校时,我总觉得我似乎忽略了一样东西,但不久我就想到了那个大橱柜.

当我回到那个楼顶,在没被我翻动的橱柜里,其中一个抽屉是几张奖状,都是他的——市第一实验学校第十一届短跑冠军、三好学生,还有皱巴巴的成绩单、卷子——似乎,他更愿意把所有自己觉得重要的物件都放在这里.

果然,他把自己的秘密藏匿在这,几乎所有的秘密.

已经很晚了,我坐在松树桥的大排档上,开了两瓶山城啤酒.小孙一边拿着电话嗯啊嗯啊,一边示意我帮他满上.一会儿他走过来,情绪低沉,说哥们,这案子咱不报了,领导说,这事报不得.

其实看他接电话的表情,我就知道是这结局了.我说,喝吧,累一天了.

真是对不住哥们了.小孙皱着眉头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抹抹嘴上的泡沫,带着歉意说,害你白跑了一整天,但领导说已经结案了,法医已经出具了坠楼的报告.你如果报出来,那事儿可就闹大了……

不报了.我说,我很疲倦.

小孙说,领导说了,给你特别申请一个补助,就当是补偿……

我笑了,你知道我们记者有句最常用的话是什么吗?

他来了精神,什么话?

有些事发生了,但可以不说.

小孙笑了笑,笑得很勉强.他说,这事其实不能怪某一个人,是吧?

我点头说,算是认同.

如果你要是单一地刊发出来,事情就没法……

我打断他的话说,我不会的.

我知道如果报出来,这将是极大的一个新闻.也许,很多初入行的记者梦想碰到这样一个选题.是的,是“选题”而不是悲剧.在这行,我已经混迹好几年了,幸运的是,这污泥塘里随波逐流也好、磨损意志也好,我多少还保存了一丝本心,那是深藏的人性,此刻我发现了这个事实而无需自谦.

领导说,今晚会把通稿发给你转给编辑.小孙转述说,大概意思是,孩子在楼顶耍到很晚,通道被锁住,半夜他来到楼沿处,呼喊自己的父母,但是因为下雨,青苔湿滑,不小心就脱手,摔下来了.

挺好的,我抿了一口酒说.我发现自己因为饿得太久而会失去食欲.

这对大家其实都是好事,小孙仍在絮絮叨叨,包括孩子的父母双方,这样一个结果,总归不会产生二度伤害嘛.

是啊,我放下酒杯,觉得晕乎乎的,这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回家的途中,突然下起雨来,我坐在出租车里,仿佛抱着一个幽灵,无力、惘然.

也许正如小孙说的,这个结局是最合情理的,黄伟的家人——无论哪一方,都不能接受也不会想要接受那样一个事实.我决定把这些遗物销毁,因为它带来的破坏力是可以预见的,唯一不能预见的是破坏的程度.可是,我有这个权利吗?这样做是对的吗?我不知道.

没有交出的那份遗物,是一个作文本,上面写了一篇作文——我的妈妈.我在楼顶小屋的橱柜里发现的.据同学们回忆,这应该是上学期老师布置的一篇命题作文.

“……妈妈,你跟爸爸曾经那样亲密,我们说说笑笑,好快乐啊.但是,现在你们到底怎么了?你们每天都在吵架、打架,每次你叫嚷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当你们动手的时候,我很恐惧,害怕得发抖.你还是那么爱我,爸爸也是,你们给我买更多的玩具、买更多的好吃的东西,你们往我口袋塞更多的零花钱……但是我不需要这些,知道吗,妈妈,我只希望能回到以前.我喜欢听到你笑,你笑的声音很好听.妈妈,不要吵了,也不要再砸家里的东西了……”

作文本上,有几页被撕掉了.

但是在木屋的角落里,我找到了它们,被揉得皱巴巴的几页纸上,反反复复就只写着这么一句:“我真的唱不出来!”

前天音乐课后,黄伟被老师勒令回家写一份检讨书,“不能低于五百字”.

这“五百字”大概是一根很沉重的稻草.

我似乎看到一个孩子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又撕掉.他努力想写好一篇文章,可是他越是焦虑就越失去控制.

我看见他在哭,为一些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

我相信他的心里装满了焦躁——过了今夜,就是充满希望的一天,他要去春游.可是他实在写不出一篇这么长的检讨,可是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正确地表达,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收拾任何行装.

我看着他在焦虑中睡去,又从一次噩梦中醒来,走出小木屋,四周是漆黑的,远处的霓虹仍然亮得如同灯河,他走到阳台,在飘忽的雨丝里越过一米高的女儿墙,他弯下腰,试图看到五楼自己家的房间,事实上那儿灯一直亮着.他正要呼喊自己的母亲,可是从那个窗口传出的喧闹声让他吃了一惊.那刺耳的声响久久回荡,反而让他平静了.

他静静地倾听下面的咒骂,站在夜里,像一片叶子,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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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相爱一家人
文 赵真(二编室主任)我在微信后台的留言中,看到有些人在说生活的无奈,人生的难题 透过寥寥几个字、几句话,我好像就能听到他们的叹息声,能看到他们的愁容,无奈于难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梦想这个词这些年被越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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