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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嘎的狼岛类有关本科论文开题报告范文 跟阿巴嘎的狼岛方面本科论文范文

主题:阿巴嘎的狼岛论文写作 时间:2024-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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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岛被一片粉白和粉绿覆盖着,那是春季里一树树的山丁子和稠李子花;狼岛处于回环碧水之中,一条汇入额尔古纳河的流水缭绕而过,倒映着洁净的蓝天白云;狼岛草木幽深,人迹罕至,犹如世外桃源.狼岛只有两平方公里,却圈养着七十多只狼和十几只狗,还有一只跑来跑去的狍子;水中野生的鸬鹚、蓑羽鹤、绿头鸭数不清,秘不现身的狐狸、野兔、旱獭偶尔露出踪迹……远远听见群狼嗥叫,仿佛雷电满天晃动,壮丽而阴戾,嘹亮又忧伤,让我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作为资深呼伦贝尔居民,我竟不知城市六十里外,有如此秘境.到了河边,我就给阿巴嘎打电话,阿巴嘎老半天才接.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混着狼叫和他的大喘气声,他说:“哎呀,刘老师,你等等,我在圈里给狼拉架呢,又打起来了……”

一切都源于那个早晨.

那是个五月的早晨,草原上的人们都在牧场上忙着照顾新接的羊羔.阿巴嘎的牧场来了个放马的小伙子,他显得很着急,甚至忘了草原上的礼仪——下马脱帽施礼;问一下阿巴嘎今年接了多少羊羔,下了犊的乳牛每天出多少奶,就从怀里掏出个黑乎乎的小东西,递到阿巴嘎的手里.原来这是一只在草原上捡到的小狼崽.这个年轻人懂得长生天的规矩,却不会养育这个长生天交给他的小生命.打听到附近只有阿巴嘎是有年纪的人,他便抱着一线希望,把小狼崽给阿巴嘎送来了.小狼崽湿漉漉、热乎乎的,胎毛还没有被母狼舔干,闭着眼睛,但是并不驯服,抱着它,好像抱着一条不停打挺儿的鱼.

阿巴嘎在草原上生活了大半辈子,放牧过的骏马像天边的红云那样多,见过的动物像耳边吹过的风,数也数不清.如今草原上人越来越多,动物越来越少.电视新闻上说,有人进行了调查,呼伦贝尔现有的草原狼不足二百头,还经常遭到猎杀.有的人为了取狼心、狼肉、狼油、狼牙、狼膝盖骨卖钱,到处掏狼窝,下套子,所以狼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常常像找不到家的牧人那样饿着肚子四处流浪.阿巴嘎知道,狼是草原食物链上的大王,狼控制着食草动物和啮齿动物的数量,不让它们泛滥成灾,这样植被就不会被啃光,草原就不会沙化.草原没有了狼不行,狼太多了也不行.大野如天,各走一边,阿巴嘎年轻时经常看到狼从自己家的蒙古包前走过,他如今还跟年轻人这样说——那时候的狼就像小区里的邻居,虽然不打招呼,却每天都要打照面儿.狼轻易不会偷阿巴嘎的羊吃,只有当它们的崽子瘦成了瘪瘪的皮口袋时,大狼才会跟着羊群嗅闻好几天,看准一只健康的羊,抽冷子咬死,撕碎了吞进肚子,到了狼窝里吐出来,给它的孩子们吃.狼只有在复仇的时候,才会一次咬死很多羊.所以,被狼猎走一两只羊,牧民往往假装没看见,随它去了.狼似乎也懂事儿,一旦有了出猎的力气,就会跑出去老远,捉野兔、黄羊、狍子什么的来果腹,尽量不伤害附近的羊群.百代千年,游牧人就是这样与狼同在的.现在,草原没有了野兔和黄羊子,很难见到狐狸、狍子、旱獭子,也很难见到狼.牧人的邻居变成了成片的风力发电机、巨大的卡玛斯翻斗车、川流不息的油罐车,还有那从早到晚一分钟也不消停的采油磕头机.阿巴嘎夜里常常睡不着觉,他翻来覆去地琢磨,就是搞不懂了——你说你把草原挖得到处是窟窿,呼呼呼把地动的油抽干,到底是为什么呢?你有多少汽车,你盖多少高楼,马不是还得靠四个蹄子飞跑,羊不是还得在地上吃草?过去阿巴嘎常跟年轻人讲祖先留下的话——水草丰美的地方,因为地下有金银宝藏.现在阿巴嘎紧紧闭上了嘴,他暗暗担心自己的牧场有一天变成科尔沁和鄂尔多斯,到处都是沙坨子,他害怕自己的羊没地方吃草,自己的马只能被拴在旅游点的大门前当摆设.

阿巴嘎抱着小狼崽,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刚出生时的样子,想起了小马驹落在草地上打滚儿的样子.阿巴嘎的心软软的,他知道母狼分娩时要是发现有人威胁,就会把自己的新生儿吞到肚子里.这是狼慌张之中的行为.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狼是反刍动物,它的胃一次可以装十五斤肉,或许在它的经验里,吞进肚子就是一种保存.它并非食子,而是认为一切都可以复得.可是,当它吐出装进肚子里的小狼崽,挨个舔一舔,闻一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孩子成了一坨坨不会动的肉.它蒙了,继而完全崩溃,一遍遍绕着那些幼小的尸体哀嚎,那长长的悲声,在草原的夜空里缭绕,会把每一颗心刺醒.有的母狼因此发疯,不吃不喝,气绝而亡.阿巴嘎想,这只小狼崽.应该是它的妈妈被人袭击时来不及吞掉的.既然是长生天留下了它,就是草原狼不该绝根,于是阿巴嘎收养了这只小狼崽.

阿巴嘎说:“养一只狼幼崽可比养一个婴儿难多了,为了让它活下去,我把自己当母狼的舌头使了.”

阿巴嘎用细海绵包上纱布,一点点揩净了狼崽身上的羊水和胞衣,揩干净了小狼崽眼睛上的黏翳,然后用棉签蘸着羊奶往狼崽的嘴里滴.一滴一滴,狼崽的胃很小,每一次只能吃一小勺羊奶,十多分钟就要给它滴一次.慢慢地,那个不幸又万幸的小家伙睁开了眼睛,四肢开始蠕动,真活了.可是,它时常发出一种细弱的声,似乎哪里疼痛.原来小狼崽每次拉屎之后,母狼都会吃掉它的粪便,用舌头舔净它的肛门,这样小狼崽的肛门才不会发炎,保持排泄顺畅.小狼崽半个月大时,差不多每小时吃一次拉一次,一天要二十多次,阿巴嘎不仅要给它喂二十多次奶,还要用棉签给它擦二十多遍屁股.阿巴嘎索性把小狼崽从卫生间搬到自己的卧室里,日夜看护,累得血压上来了,眼睛也出现了黑眼圈.小家伙的毛皮渐渐发亮,开始吃一些肉末,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了.几个月过去,阿巴嘎的腰带紧了一回又一回,狼崽却长成了一个十足的害人精.稍不注意,它就爬到沙发上,把沙发布、抱枕撕挠得稀烂,把茶几上的水杯一股脑儿推到地上,还随处撒尿,见了肉就一口吞掉,然后躲到犄角旮旯吐出来咀嚼,弄得满屋子恶臭.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它那时刻与世界为敌的精神状态.你喂它羊肉,它不看,却冲着一切长着毛的东西,冷不丁就把邻居孩子的翻毛靴子撕个口子;见到人家养的宠物狗,不分时间点和场合,马上冲上去挑衅.只要它身子放低,脑袋前探,前腿伸出,那就是要惹事了.阿巴嘎盯着它,一刻也不敢放松.还有,它常常在半夜三更莫名嚎叫,简直成了小区的公敌.阿巴嘎只好用套子拴着这只小狼,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从牧场带回城里,再从城里带回牧场.阿巴嘎说:“可怜啊……你这孩子,要是找到你爹妈,我一分钟都不留你.”

有一天,阿巴嘎做了一个试验.他把狼崽松开,散放在自家牧场里,然后关上了蒙古包的门.夜里,他听到了狼崽在焦急地嚎叫,就透过蒙古包的栅栏,放开嗓子帮着狼崽一起叫.阿巴嘎用尽全力,像一只老迈的苍狼那样,呼唤遥远的群山,叫了好久好久.他记得小时候母亲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帮助一只在自己家门前分娩的母狼唤来了同伴.但是,星月不朗,大地空旷,没有一丝同类的回声.后来,不肯离去的狼崽发现阿巴嘎原来藏在蒙古包里,好像吃了定心丸似的,随即停止了嗥叫,开始撕咬蒙古包的门.最终它达到目的,进了蒙古包,在圣主像的蓝哈达下高枕无忧而卧.

因为养活了这只小狼崽,阿巴嘎成了远近草原上的传奇.不久,有人赶着牛车送来第二只狼.那是一只骨瘦毛长的半大母狼,它脖子上勒着一个粗粗的铁丝套,尾巴断掉半截,是一个牧民在打草的时候,截断了套子救了奄奄一息的它.它不吃,也不喝,有气无力地低吼着,阿巴嘎试着把小狼崽放到它的笼子里,它才渐渐地平静下来.阿巴嘎担心了一夜,第二天一看,小狼依偎在那母狼的怀抱里,睡得像一汪水.

接着第三只狼、第四只狼,还有一窝小狼崽都来了.

一天,干警来找阿巴嘎,说他们接到,有人堵死了狼洞,正准备掏小狼崽,请阿巴嘎到现场帮着指导指导.

一般狼洞都有前后两个洞口,便于大狼打食出入.阿巴嘎和干警到达草原时,犯罪嫌疑人已经用石头堵住了狼洞的一个洞口,正挖着另外一个洞口,他们窃喜小狼崽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知道里面潜伏着致命的危险.阿巴嘎贴着洞口一听,觉得声音不对,应该有母狼在洞里.阿巴嘎担心人的出现,会导致母狼吞它的狼崽,于是赶紧想办法让母狼离开狼崽.他令大家用石头堵住被挖开的洞口,这样就避免了大狼冲出来伤人的危险.那母狼进退两难,只能一动不动地趴在洞里.这时阿巴嘎观察好两个洞口之间的距离,在居中处挖开,果然看到了母狼的脊背.他探进去一个带绳子的铁弯钩,从母狼肚皮底下一搂一提,硬把母狼蜷着腰拽了出来.在离开洞的瞬间,那母狼一个机灵跳起来老高,三甩两甩就摆脱了绳钩,阿巴嘎顺势而为,松手放了它一马.母狼知道寡不敌众,一闪身,遁入了茫茫草原.

阿巴嘎一人留下来死看死守.一夜风静,母狼一直没有像阿巴嘎期望的那样,回来和它的孩子团聚.阿巴嘎只好把一窝小狼崽带回狼岛救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只母狼在夜里寻觅而来,还没等靠近小狼崽的笼子,就被看家的狗猛烈围攻,最后把带血的尸体留在狼岛的大门口,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死不瞑阖.

毫无疑问,最终来到阿巴嘎手里的那些狼,都有过诸如此类的生死磨难.

收容的狼已经达到七只,阿巴嘎着实难以招架了.放归自然吧,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草原已经被各家各户的铁丝网分割屯围,狼找不到安身之地,也没有食草动物可寻,来自人类的种种威胁又无处不在.如果把这些狼放出去,它们终会变成有钱人脖子上的项链,或者大款客厅里的标本.

阿巴嘎狠狠心,雇了一台有苫布的卡车,拉着他的狼,往草原深处走,一直走到中蒙边界的贝尔湖畔,放下狼就快速往回开.当他们开了三百多公里,回到自己家牧场一下车,就发现坏了,不远处的夜色中浮现着一对对绿色的小星星,正是那七只狼的眼睛,这些狼全部追寻着汽车跑了回来.阿巴嘎一直在想——它们是怎样躲过公路上那喧嚣的车流和灯光的呢?

阿巴嘎放弃城里的暖气房,住在草场上看管这些狼.冬天的气温达到零下四十度,他的风湿症发作,浑身的骨头缝里仿佛有一把把刀子在游走,疼得直不起身子,他就那么一天天忍着.

阿巴嘎倾其所有在这个无名小岛上,为他的狼建了一个家,不得已成了一个养狼专业户.当个养狼专业户干啥呢?拍电影,那是百年不遇的事儿;搞什么狼产业——杀狼,卖狼,阿巴嘎做不到,草原缺的就是狼啊.

让自己的狼活下去,有一天回到它们的草原,是阿巴嘎的梦想,而现实却是圣主的白马也无法翻越的高山——仅食物一项,就愁坏了阿巴嘎.每只成年狼每五天就要吃十五斤带毛的腐肉,所有病菌通过狼的胃肠之后,会全部消失.阿巴嘎四处奔波去收购死伤牛羊,遭到了检疫机构禁止,只好花大价钱去买活羊喂狼.

狼被圈在高高的铁丝网里,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全要人工照料安排.

阿巴嘎只好把狼岛的大门敞开,欢迎参观,欢迎赞助.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狼岛,走进了一个干奇百怪的故事.

在两平方公里的狼岛上,排布着大大小小十来个狼圈,这些钢筋铁丝笼起的狼圈,浇筑了厚厚的水泥地面,以防范狼跳高或挖洞出逃.最大的那个狼圈有二百多平方米,圈着美丽、灰灰、满都拉等十二只一岁多的纯种狼.阿巴嘎说这个圈是狼岛的中东,无时不在战乱,原因就是争夺狼王之位.旁边的小型狼圈里有几对狼夫妻,还有两个刚生了狼崽的狼家庭.稍远的几个狼圈,安置着一群哈士奇和狼的混血儿,它们是第三代或者第四代狼狗,野性已去,毛皮光滑洁净,仿佛阔太太手里的宝贝儿,要是将它们和原生态的草原狼放在一起,肯定连一个尾巴都不会完整地留下.狼圈之外,逛荡着十多只看家狗和牧羊犬,它们安闲,静默,卧在云朵的影子里,以闭着眼睛的姿态醒着.在阿巴嘎的狼岛上,还有许多令人惊奇的事情——几只小狗和几只狼岛出生的第三代小狼形影不离,偶尔打起来,从不真的互相撕咬,这头汪汪叫,那头嗷嗷地嚎,不一会儿竟能和好如初.细听岛上的狼合唱,我竟发现了一个小秘密~—狼与狗的混血儿不会“嗷——嗷——”嚎,只会像狗一样“汪、汪”叫;狼岛上还有一只戴着红领巾的狍子,精灵一般跳跃在远处的霞光里,它叫叮当,由阿巴嘎亲自管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狼岛上,到处是栖落或者翩飞的喜鹊和乌鸦,寻觅着人的残羹剩饭和动物抛弃的散碎腐食.冉往外,就是河边湿地,数不清的水雉、鸬鹚、水耗子临水打涧或坐窝,觊觎着河中的小鱼小虾,它们本应该是狼岛生物链的一环,却并未受到狼群的威胁,于四面狼嚎中安于一隅,疯狂繁衍,偶尔有苍鹰雕隼飞来,不过捕食一二而已.

狼岛上的狼,乃是笼中之物,饱食终日,无所作为.

狼岛三干亩草原,小丘陵与开阔地相间,周边流水相缠,有几十米的土地连着岛外,如果处于荒野状态,仅仅够一个十只左右的狼群画地为牢,决不可能容纳七十多只狼.试想一只公狼,战胜所有同类,脱颖而出,成为年轻的狼王之际,在三十多米宽的入岛通道上反复撒尿,释放气味,达到宣誓领十的口的,而后娶妻纳妾,开枝散叶.年复一年,春、夏和秋季,这狼王率领氏族妻妾子嗣,仰食天赐,肆掠生猛,繁衍生息.到了冬天,千里冰封,食物匮乏,它便率部沿着冻结的河道远征,与其他狼群组合狩猎,或者互相争食物,喋血冰原,九死一生,顺便将自己的儿女输出,也吸纳异部的新基因.直到某一天,狼群中突然不见了狼王那沧桑嶙岣的身影,竟然未引起狼群的怅然.当新狼王应运而生,老狼王已经躺在草窠中,死去多时了,渐渐枯成一片落英般的洁白.多年之后,或许有人捡起它的一颗牙齿,轻轻一捏,就粉碎了.那曾经可以咬碎天地的狼牙,应该是在它的主人威风凛凛的时候开始衰败的.

而眼前的这些狼,却过着与天性截然相反的生活.即使是看着羊群和狐狸、野兔从眼前走过,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丝失去自由的压抑,它们也绝不会热血责张,凶残毕露.它们只是把两爪搭在铁丝网上,遥遥注目而已.它们习惯了嗟来之食,它们浑身的膂力,只能在牢舍之中宣泄.

阿巴嘎上午进入大狼圈拉架,让战火平息了几个小时,到了我们吃饭的时间,那里狼烟又起.挑衅者是一只公狼.这只公狼是狼圈浇筑水泥地面那天被送来的,因此得名水泥.水泥高大硕壮,正值英年.阿巴嘎看它可以担当繁衍种群的重任,就把它和一只叫蝴蝶迷的漂亮母狼放在了一起.一年之后,果然开花结果,蝴蝶迷怀孕生养,分娩出六只小狼崽.水泥是个有责任感的丈夫,它日夜守在狼窝的门外,保护着妻子孩儿.当然,不同于荒野自然的是,它的保护显得毫无意义.母狼和狼崽在砖木结构的圈舍里坐月子,饲养员要给它们送食物,要关注其动向变化,因此没有安装圈门,就是说母狼和狼崽并不是隐于洞穴,而是于人类之前.水泥作为父亲,也无须承担觅食饲子的职责.母狼时时暴躁不安,它紧缩着身子,死死搂护着狼婴儿,与这个光天化日的世界眈眈相向.在圈外踱步徘徊的水泥觉得自己作为父亲,进圈与婴儿亲近乃天经地义之事,因此跃跃欲试,谁知蝴蝶迷反应过激,上去就是一口,吓得水泥赶紧退出.过了一会儿,水泥又情不自禁地进了圈,结果蝴蝶迷咬得更加凶狠,眼看着水泥的眼睑就给血淋淋地撕下一块皮来.就这样,满心情爱的大丈夫好爸爸水泥几回受挫,却痴情不改,凭你蝴蝶迷怎样施虐,总是默默承受,一口不还.阿巴嘎看到了这种情况,马上干预,把水泥归拢到了隔壁的大圈里.

大圈里的少年狼群,已经通过厮杀磨合,形成了相对稳定的社会结构,它们臣服于一只叫美丽的公狼为君,给了美丽不可替代的权威.水泥进来了,放眼一望,顿觉目下无尘,心想以自己的高大,以自己的健壮,以自己的历尽沧桑,凌驾于这些黄口小儿之上是不容置否的事情.于是它开始环圈撒尿,宣誓占据此地.那美丽岂是善罢甘休之辈,没等水泥的尿液蒸发,就已经叼住了水泥的后腿,义无反顾地开始拼杀,接着群狼一拥而上,反击侵略者之战爆发.水泥对待这些同类绝没有一丝对待蝴蝶迷那般的儿女情长,只见它头颅前探,口鼻齐啸,一跃而起,刹那间和美丽撕咬成一团,不一会儿就把美丽咬得皮毛褴褛.到底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美丽的臣民绝对齐心,纷纷出手,四面围剿水泥,阻其前,断其后,撕其皮毛,咬其血肉.只见那水泥一甩腰身,眼中凶光熠熠,发出拼死一搏的信号,不顾身上坠着几只不撒口的小狼,死死揪住美丽的脖颈……

我们吃饭的房子,离狼圈二百米左右.午餐是阿巴嘎从河里打来的野生大鲤鱼、新鲜的手把肉,佐以狼岛故事.大家正津津有昧之时,一片狼叫传来,阿巴嘎站起来一看说:“又干起来了!”

我们放下筷子就往大狼圈跑.阿巴嘎的儿子呼和,跑在最前面,这个蒙古族青年刚刚在京城漂过,已经懂得草原才是他的用武之地.见他暖春天气始终穿着硬邦邦的皮衣,我一直很奇怪,现在才明白,那是时刻准备着冲进狼圈.打开圈门,阿巴嘎手持一根粗木棒,一边吆喝,一边拨开水泥身上的狼.狼对阿巴嘎友好温和,却不容忍呼和靠近,呼和只能卧倒,一寸寸爬向激战的群狼.狼一般对身子低于它的动物比较宽容,意思是你已经臣服于我,我就不收拾你了.狼对带毛的动物十分感兴趣,只吃带毛的肉,草原上要是出现带毛的粪便,那就说明附近有狼活动.呼和刚开始学习和狼打交道,他穿的皮夹克的毛领子、毛袖口已经被狼撕掉了.

这时候再看水泥,那真是旧伤痕上又添新伤痕,前腿根部淌着血,后臀毛皮被撕开,头皮被撕下后遮住了半个眼睛,肚皮上露出了的脂肪.我打电话的时候,阿巴嘎已经给它们拉开一架,这水泥还是野心不死,再次公然抢夺一把手的交椅.阿巴嘎和呼和,一步步把水泥逼到门边,外面早有饲养员用一个铁笼子堵在哪里,水泥一迈进铁笼子,笼门即刻关闸,水泥被单独囚禁.

阿巴嘎说如果不及时拉开,到不了明天早上,水泥就会被撕零碎吞没影儿了.狼岛出现过这种事,一只灰狼突然在群中蒸发了,几天后饲养员发现,它的灰毛出现在其他狼的粪便中.狼如此穷凶极恶,又无比柔情似水.水泥呼呼喘着粗气,在笼子里继续龇牙咧嘴,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可当饲养员把它的笼子挪到蝴蝶迷的对面,让它看见妻子和孩子,它立马波平如镜了.亲情是最有力量的柔软,阿巴嘎决定把水泥的笼子放在这里不动,以抚慰水泥受伤的心,同时保持这一家之间的亲情.待到狼婴儿长大,蝴蝶迷的产后抑郁消除,再帮助它们重修旧好. 狼岛又安静了.似乎人类的善意,放之四海而皆准,完全可以给动物重构安生的家园.

按照草原的逻辑,一切都是长生天的恩赐.牧民无法抵抗北方高原的严寒酷暑,于是逐水草而游牧,顺其自然而生,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可是,当采油机和煤化工厂等等出现在草原上的时候,所有原初的生命,包括狼岛的狼、使用机器的人类自己,通通身不由己地失去了原初的庇护,走上了一条不可知的路.

阿巴嘎和他的儿子,作为草原和草原狼的守护者,在做了种种努力之后,能找到一条还原往昔的小径吗?阿巴嘎没有答案,年轻的爱读书的呼和亦是两眼茫茫.他们日夜料理着狼岛,只求守护亘古的葱郁,给未来的草原留一个强悍的物种,留一份荒野状的生态.

然而,他们手中的狼岛,每每让他们始料不及,犹如一泓肆意的水泊,变幻莫测,扑朔迷离,每天上演着令人错愕的情景剧,与他们设计的路线图大相径庭.

狼岛的狼是阿巴嘎一只只亲手养大的,但是它们对阿巴嘎的感情回报,仅仅是在阿巴嘎进入狼圈的时候,簇拥在阿巴嘎身边,亲昵地闻闻阿巴嘎的脸颊,当阿巴嘎抚摸它们的时候表现出一些恭顺和沉醉,在阿巴嘎用一个木棍子驱赶它们的时候,不反抗.如果阿巴嘎洗了澡,使用一点护肤品,或者换了一件新衣服,那就不然了.这些狼立马像个反目为仇的杀手一样,毫无情面地袭击阿巴嘎.阿巴嘎的手上,胳膊上,脚上,落下了一个个伤疤,都是他的狼宝贝所为.

有情有义的是狼岛上那些狗.

据研究,由于干百年的基因记忆,狗和人类已然可以进行心灵的对接.在主人注视狗的眼睛时,狗会分泌一种多巴胺,产生爱情般的忠诚,因此狗总是对主人摇尾乞怜,唯命是从.有一首诗叫做《杀狗的过程》,其直面淋漓的鲜血,到了惊爆天下的程度.一只狗,被主人招来,一刀见红,逃遁,又被唤回,再行刺,来往五次,而渐渐抽搐毙命于主人的膝下.人类就这样邪恶地扮演了万能的上帝,却没有一丝上帝的仁慈.

阿巴嘎的那些狗,没有沦落为宠物,应该是幸运的,它们生于草原,长于草原,栉风沐雨,爬冰卧雪,无私无畏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在阿巴嘎的讲述里,充满对狗的爱和敬.

狼岛最老的狗,叫谢尔.“谢尔”在阿巴嘎的母语里是的意思.谢尔是一只金的大母狗,它身宽体胖,奶水丰沛,是狼岛动物们的慈母.它生下的狗崽健康聪明,每窝都有人等着收养,只能给谢尔留下一只带在身边.两年前,阿巴嘎救助了一只狍崽,就是现在的叮当,还收养了一只小狼崽,叫正月儿.阿巴嘎试着让谢尔同时给叮当和正月吃奶,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太阳暖暖地照在谢尔身上,谢尔侧卧着身体,抬头看它怀里的三个孩子——一只狗、一只狍子、一只狼,那眼神像阳光一般.

谢尔这三个孩子一直都没有断奶,到了它们开始吃食物的时候,仍然要挤进谢尔的怀里吸吮它干瘪的.谢尔很喜欢它们的取宠撒娇,每天乐此不疲,结果三个小家伙朝夕相处下来,竟犹如手足兄弟一般亲和.后来它们渐渐长大了,叮当开始到林子里觅食嬉戏,每天早上像闪电一样跑出去,傍晚时像小鸟一般飞回来,似乎懂得家中有妈妈等待着它.阿巴嘎给它戴上一条红领巾,这样周边的人们就会知道它有主人,不敢猎杀它;小狗妞妞和小狼正月儿,仍然在一起不分开,它们漫山遍野地游荡,也不知道啥时候长的本事,每每咬死兔子和狐狸,叼回来邀功请赏,也为狼圈提供一餐美昧佳肴.有一天它们看到阿巴嘎在岸边用抄网捞水耗子,突然之间就悟出了什么.两个小家伙,不由分说就下了水,一会儿就给阿巴嘎捉到十多只水耗子.阿巴嘎捉水耗子,是准备补充狼的食物,可是狼圈里的那些狼,自从到了狼岛,就忘记了什么是饥肠辘辘,它们看了看满地乱爬的水耗子,漠然置之.

前不久,谢尔睡着睡着就死去了,像一个积德行善的修行之人圆寂那样,事先没有一丝预兆,也没有一丝痛苦.阿巴嘎在山坡上挖了一个深坑,把谢尔埋葬了.第二天,那个墓坑被扒开了一层,阿巴嘎一看旁边的脚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坐在远处抽着烟,果然看到了妞妞、正月儿的影子,它们没有办法挖出自己的慈母,就无奈地冲着墓坑一个“汪!汪!”地叫,一个“嗷—嗷——”地嚎.这声音把狍子叮当从林间唤过来了,它支棱着两个耳朵,两条细脚伶仃的长腿插入被翻出的泥土,久久地站立着……没有人能体会它们的悲伤.阿巴嘎看不下去这个场景,趁着夜晚,把谢尔取出来,装在一只麻袋里,放在河里水葬了.结果第二天,妞妞和正月儿,还是凭着气味寻到了河边,它们找不到谢尔在哪里,就站在河边惆怅地向远处张望,然后失望地离开,此后每天都是这样重复.

现在,妞妞和正月儿都成年了.妞妞当了母亲,也和谢尔—样,敞开胸怀接纳所有非亲生的生命,付出乳汁和博爱.正月儿的野性越发不可遏止,学会了抓鸡,还学会了袭击羊群,再也不能由着它四处撒野了,阿巴嘎把它送进了大狼圈.与圈里那些狼一比,正月儿的强悍就不用说了,几个回合下来,便把那些惯于养尊处优的少年狼收拾得服服帖帖.它那身油光锃亮的毛皮,总是让参观者觉得眼前一亮,好不漂亮!于是参观者开始叫它“美丽”.美丽!美丽!今天,就是这个野性未泯的美丽,以狼王的霸气挑战了穷凶极恶的水泥.现在,美丽的名字随着呼伦贝尔大草原一起名扬四海,世界上只有阿巴嘎一个人还叫它正月儿.

我说很想看看叮当,阿巴嘎说,现在狼岛来的人太多,它藏起来了,不到晚上不回来,我得喊喊看.阿巴嘎领着我们进入了树林,他开始呼唤:“叮当——叮当——叮当……”我们穿过了湿润的草地,拨着树枝走出好远,叮当始终没有露面.阿巴嘎说:“叮当看到人就不听我的了.你们坐一会儿,别走动,我把它们带来.”

它们是谁?

不一会儿,阿巴嘎手牵着美丽,领着妞妞一起来了.他说:“你们到树后面别动,我让它俩帮忙,把叮当给你们引过来.”接着,阿巴嘎喊了一声“叮当”,妞妞和美丽马上心领神会,它们应该是根据气味,找到了叮当大致的方位,便朝着偏东方向,一边叫,一边前行.阿巴嘎跟着它们,边走边采摘了两把红彤彤的山丁子干果在手里,嘴里继续呼唤叮当.果然,叮当的红领巾在绿树中一闪,像童话一般出现了——这个大自然的造物,煞是玲珑可爱.食草,惯于飞跑,使它腰身紧实颀长,四条腿发育得极其利落轻盈,感觉要是给它一对翅膀,它定能如风如影般飞起.阿巴嘎一边给叮当投着山丁子果,一边往后退.最后,叮当、妞妞、美丽与阿巴嘎相聚在一起,渐渐走出丛林.晚霞落在它们的身上,它们的影子被橘红色的光芒摇动着,构成一幅温馨的油画.我和助手蹑手蹑脚地跟在它们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一点点往前靠.谁知鬼精灵一般的叮当突然回眸,看到了我们.它一愣,即刻掉头跃于草上,四蹄若绿海之桨,不留一丝涟漪,瞬间不见了.我数次见过狍子,不是在动物园,就是在博物馆,也曾见过它们那被当作食物的肉体.在原生态的自然里与之相遇,还是第一次,始知只有在自由中,野兽之美才会呈现出无比的魅力.

后来,阿巴嘎的狼岛故事,被拍成纪录片流传于网上.我看到了阿巴嘎已经开始对他的狼进行野化训练.大雪覆盖草原,环绕狼岛的河流成为平坦大道.阿巴嘎的车轮扬起如浪的雪片,后面是被放出圈的狼群.车窗打开,一只瘦弱的活羊被抛在雪地上.羊吓蒙了,在原地坐以待毙,群狼一拥而上,这场狩猎竟如幼儿的游戏……

狼岛,阿巴嘎的狼岛.阿巴嘎的水泥、美丽、蝴蝶迷还有那些没有名字的狼崽和戴着红领巾的叮当,我愿每一个大自然的孩子,每一个来到狼岛的草原生灵,都能从这里走回故乡.

2016年9月4日13:34于海拉尔经济适用窟

责任编校王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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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亦权很久以前,在西伯利亚地区并没有羊 后来,有个犹太人发现了这个商机,就从家乡带了很多羊来到西伯利亚,建起了一个养殖肉羊的大农场 西伯利亚寒冷异常,没多久,冬天就来到了,这些羊全部来自温暖的犹太地区.

口哨之岛拉歌美拉
当我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曾经有好一阵因为不会吹口哨而失望苦恼,甚而对自己失去信心,到如今,我还是一个不会吹口哨的人 许久以前,还在撒哈拉生活的时候,就听朋友们说起,拉歌美拉岛上的人不但会说话,还有他们.

无社会,狼来了?
用支付宝官微的话说,现在距离中国进入无社会还有1663天 这种倒计时的紧迫感源于2017年2月,马云在上宣布要用5年时间把全中国推进到无社会 为此,支付宝和微信还在2017年8月初展开了新一轮烧钱大战.

野外独狼
摘自特别文摘关河五十州 文1935年3月,粟裕率部跳出闽北,直插敌军大后方——以仙霞岭为中心的浙西南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打游击 首先一个,最好是在各省交界处,那种谁都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