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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不西沉相关函授毕业论文范文 与日不西沉(连载5)方面函授毕业论文范文

主题:日不西沉论文写作 时间:2024-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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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里,贺川坐在沙发上削着荸荠.

贺川说:“歇会儿再做饭.”蒋逊也没客气,她冻得手脚僵硬,把抱着的三颗冬笋和茶几上的那颗搁在一起.然后她走到壁炉前,扯了扯围巾,使劲儿搓了搓手,眼尾扫了一下贺川,见他低着头,专心地削着手上的荸荠,也没看她.蒋逊又站了一会儿,才盘腿坐了下来.地上铺着一张毛毯,又大又软,偎着壁炉暖和极了.蒋逊搓搓手又揉揉脸,身上的体温才渐渐回暖.

贺川低着头,抬眸朝那边看去,正好见到她用围巾尾巴扫着头顶的雪.他笑了笑,垂眼又削了一个荸荠,把白色的果肉放到盘子里.余光又扫见蒋逊把围巾绕了绕脖子,她的头微微侧着,一圈一圈.胳膊围着头顶打转,碍事的长发被她撩了一下,修长白皙的脖颈渐渐露了出来.贺川没再看,开始削下一个荸荠.

蒋逊烘了一会儿,扭头看了一眼沙发这边.贺川弯着腰,叉着腿,手和胸口都泛红,显然之前也被冻到了.她的视线渐渐滑下来,扫过贺川的腰身,又落下去.他的睡袍敞得有些开,光线暗,看得并不清楚,但也能看见他穿了一条挺大的运动裤,没走光.

蒋逊收回视线.贺川又放下一颗削好的荸荠,嘴角勾了一下.荸荠都削好了,样子并不美观,坑坑洼洼,还带着点皮.头尾的皮有些用刀削去了,有些还在.贺川问:“暖和了?”

蒋逊说:“嗯.”

“那去做饭.”

蒋逊利落地站起来,看了一眼窗外,说:“今天的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潜台词是不如早点散了,也别纠结一顿没什么配菜的饭了.贺川说:“那就等着,有的是时间.”心道,反正你也走不了.

蒋逊走过去拿上冬笋,贺川又把盛荸荠的盘子递给她:“把这个也炒了.”

蒋逊说:“你对这个挺执着.”

贺川笑道:“好好炒.”

别墅有人经营,之前的阿姨留下了一袋米,橱柜里的调味料也齐全,锅碗瓢盆更不用说,只是没有其他菜,只有四颗冬笋.蒋逊淘了米,炒了一盘油焖笋.

阿崇被香味勾引了下来,裹着棉被跑到客厅,听见厨房的炒菜声,倒在沙发上说:“饿死我了!”

贺川吃了一口荸荠:“怎么还没死?”

“我死了你就能风流快活了?”阿崇哼出声,“我刚在窗户后面可全都看见了.”

“你千里眼呢?”

“别以为你们躲到林子里就能瞒得住我.”

“那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你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在里头待了大半个小时.”阿崇瞥他一眼,“你们做了什么?”

贺川笑道:“半个小时能做什么?”

阿崇问:“那你需要多久?”

贺川凉飕飕地看他一眼.

阿崇紧了紧被子,跳起来朝厨房跑去:“蒋小姐,需要我帮忙吗?我来淘米!”

一顿饭,两盘菜,蒋逊看着他们俩吃.贺川和阿崇都不挑食,能吃好的,他们就吃好的,吃不上好的,一盘青菜也能吃得狼吞虎咽.何况蒋逊的手艺不错,油焖笋炒得很入味.

吃完饭,雪渐渐下小了.阿崇怕冷,穿了两件毛线衫,没有围围巾脖子都缩进了衣服里,而贺川还是平时的装扮.

贺川问:“灵泉有多远?”

蒋逊说:“不是太远,到了那边要步行.”

阿崇叫苦:“雪这么厚,还要步行?”他想到只在这里待几天,不出门又浪费了,于是咬咬牙,“步行就步行吧.”

路上的积雪大部分已被景区工作人员清理干净,到了灵泉入口,蒋逊将车停好,三人下了车,徒步往上走.石头阶梯,脚下的积雪倒不是太厚,一脚下去,能感受到脚底的凹凸不平.蒋逊在前面带路,路上一个游客都没有.大家都躲着雪闭门不出,只有贺川在这种天气也想出来.

树丛根深叶茂,绕过石头群,前面就是一汪泉.泉眼“咕咕”冒水,泉水清澈见底.灵泉旁有块巨石,底宽头尖,石上长满苔藓,站在顶端,能一览众山.

蒋逊说:“这就是灵泉.”

阿崇问:“能喝吗?”

“能直接喝,以前这边的老人还说灵泉水能消除百病,让人长生不老.”

阿崇把手搭在贺川的肩膀上:“我给装一罐,让你当个老不死!”

贺川折下他的手腕:“你要想英年早逝,我也成全你!”

阿崇叫起来:“哎哟哎哟,断了断了——”他嗓门大,一喊震天响,响声中还夹杂着另一道声音——

“救命……”这声音很小,听不太真切.

蒋逊看向贺川,贺川也正朝她看来.

“救命……”

夹杂在风中的声音再次传来.蒋逊问:“听到了吗,有人喊救命?”“听见了.”贺川四处扫了一圈,“你听着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声音又没了,蒋逊疑惑道:“没听清.”

贺川看向阿崇,阿崇说:“我没听见什么声音啊.”他刚才手腕被拧得疼,哪有留心到什么声音.雪断断续续地飘着,灵泉上冒着薄薄的水汽,万籁俱寂,连枝头的树叶也一动不动.阿崇又开玩笑道,“哎,这里有没有什么山村女鬼的传说?”

“有啊.”蒋逊说.

“啊?真有?”

“你记得待会儿别下水玩,水里有妖怪,会把你捉去吃了.”蒋逊提醒他,“记住啊!”

阿崇扯扯嘴角:“这也叫传说?”

蒋逊睨着他:“这种流传几百年还永垂不朽的,不是传说是什么?”

贺川看了看阿崇,也说:“哄你正好!”

阿崇喊:“你们俩要不要这么……”

“安静!”蒋逊打断他.

阿崇不甘地想接着说,却被贺川一记眼刀瞟来,便老老实实闭上嘴.

“这里……有人……救……”

贺川转向北面,说:“那里!”

“在那边!”蒋逊立刻往北面走.

两人的声音和动作几乎同步.阿崇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终于不甘地冒出一句:“你们俩要不要这么有默契!”

北面是一处山坡,坡上栽满了竹子.竹林很深,从坡顶望过去,看不清坡下有什么,但下面一定有人.因为这回,他们仨都听见了呼救声.

蒋逊跨过灌木丛,扶住一棵竹子,朝坡下喊:“有人吗——”

山上经常有人来挖笋或摘野菜,蒋逊担心是附近的村民.

坡下的人回道:“有人!有人!救命!”声音带着哭腔,又惊又怕的,是个年轻女孩.

蒋逊喊:“你受伤了?”

“我腿断了,走不了!”

“别着急,我马上下去!”

坡下的人喊:“你就一个人?一个人别下来.”

“放心——”蒋逊扶住竹子,头也不回地对那两个男人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刚走出两步,她就被人抓住了胳膊.对方力气大,隔着羽绒服都能把她抓疼了.

“有男人在这儿,用得着女人?”贺川有些鄙夷地看着蒋逊,把她扯到身后,说,“你看着阿崇.”他说着就要往坡下走.

蒋逊反手拽住他的胳膊:“这里我比你熟,我在山坡上滚大的.”她不耐地命令,“回去待着!”

贺川有点发愣,他头一次见着一个姑娘指挥他.静了两秒,他倏地一笑,扯开蒋逊的手说:“行啊,你滚个坡让我瞧瞧?”

蒋逊皱眉:“你这人怎么说不听啊!”

贺川笑道:“我倒没看出你这么关心我.”

“我也没看出你这么乐于助人.”

两句话的工夫,两人已经下到了半坡.山坡陡峭,又铺满了积雪,下去时的脚步并不轻松.两人扶着竹子下去,救人心切,尽量加快脚步.阿崇离得老远,大喊:“谁看着我啊,没人看着我啊!”不大会儿工夫,他也下了坡,跟前面两人隔了三四米远.

积雪底下的石头削尖了头,四周覆着雪,看上去平平整整.蒋逊一个没留神,右脚踩上去,马上磕了一下,身子一晃,眼看着就要摔到雪地里,突然被人拽住了羽绒衣的帽子,一把拎了起来,朝对方的胸口扑了过去.

贺川轻笑道:“还真要滚个坡?”

蒋逊的脑门被撞疼了,挣了一下,没挣开,说:“放开!”

贺川把她的帽子一掀,立刻遮了她的脑袋,雪落在白色的羽绒衣帽子上,淡淡地融为一体.

他把她往后一推:“看着!”

蒋逊又撞到了阿崇身上,阿崇把她的帽子一压,喊:“你说清楚,谁看谁啊!”

蒋逊来了气,晃了下头,挣脱阿崇的手,迈着大步继续往下走.

贺川和阿崇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中间隔着蒋逊,距离均等.她要是再滚个坡,后面的人能捞她.即使捞不住她,她也能把前面的人当肉垫.蒋逊走出几米,脚步缓了缓,心里有点异样,火气也消了下去.离坡下还有两米时,蒋逊终于看见了求救的那个年轻女孩.她上身是白色的毛呢大衣,下身是小脚牛仔裤,脚上穿着高跟短靴,背靠着坡.

三人立刻朝她走去,看清后才发现是王潇.王潇的嘴唇蜕皮发白,头发上、衣服上全是雪,泪痕干了一脸,血色全无,眼神涣散.

见到蒋逊等三人,她突然精神了一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是你们……蒋姐姐……”

两人这几天说话次数不多,都没听出彼此的声音.何况王潇的声音早已干哑,蒋逊刚才完全没料到竟然会是她.蒋逊于是半蹲下来,扶起她问:“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多久了?”

王潇浑身冰冷,没半点热气:“昨晚……到现在.”

后头的阿崇惊讶地喊:“什么?你在这里待了一整晚?”居然还没断气?

蒋逊也不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救人要紧.她扫了扫王潇身上的雪,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王潇围上,冲着后面两人说:“我的车停在灵泉入口,要是从这条路过去要绕半天,你们谁把王潇背上去?”

贺川把阿崇往前一推:“去!”阿崇走到王潇跟前,蒋逊以为他要背她,马上让到一旁.谁知阿崇只是蹲下来看起了王潇的腿.

蒋逊说:“快点.”

“别急.”阿崇抬起王潇的腿动了动.

“你干什么?”

阿崇没答,贺川说:“让他先看看,他是医生.”

蒋逊没听清:“什么?”

贺川说:“他是医生.”

蒋逊实在看不出阿崇哪里像个医生……不过,“医生”两个字又不会写在脸上,她现在反而有点安心了.

阿崇只检查了一会儿,说:“没大碍,从这里送医院太花时间,我们先送她回别墅.我带了药箱,先处理一下再送她去医院.”蒋逊马上帮着让王潇趴到阿崇的背上.

王潇强打起精神,虚弱地说:“等一下.”

蒋逊问:“什么?”

“徐泾松……他……我和他是从后面那个坡上摔下来的,我把他给砸晕了,他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她的眼泪落得更多,实在害怕,“他可能死了……”那时她强撑着走到这边,想要走出这里去.可她实在是撑不住,到了这个坡下,她已经精疲力竭,心里又慌又怕,腿上的疼痛早已麻木,隔一会儿就喊救命,没想到居然喊来了蒋逊.但一想到徐泾松生死不明,她又怕得要命.蒋逊拍拍她的头,说:“我去找他.”王潇松了口气,然后晕倒在了阿崇的背上.

贺川抬了抬下巴:“你先背她上去.”

阿崇快步往回走,说:“你们俩快点儿.”

贺川朝王潇滚下来的那个坡走去,蒋逊跟在他身边打电话.只听她简单地说明情况:“你先过来接个人,跟王潇的家里人说一声——已经在找她了?那好,你赶紧去说,我待会儿就过去.”

蒋逊的脚步不慌不忙,不像刚才救人时那般急切.贺川等她挂断电话后,瞥她一眼:“逛街呢?”

蒋逊说:“我倒真不想救他……算了!”说着,她加快脚步.贺川问:“什么算了?”

蒋逊说:“他要是死了,王潇也会有麻烦.”

贺川笑了:“看不出来你心肠倒不错,还替那女的想着解决麻烦.”

蒋逊想到王潇刚才那句“你就一个人?一个人别下来”,还有王潇送给她的甘蔗,又说:“她虽然有点作,但人挺好的.”

贺川看了她一会儿:“你对好人的定义挺简单.”

蒋逊说:“你和阿崇也挺好的.”

贺川挑了挑眉,笑道:“就因为看我们跟着你下来救人,所以是好人?”蒋逊笑而不语.

走出几百米,两侧全是茂密的灌木,积雪比上面还要厚,四下不见人影.

蒋逊说:“他会不会已经走了?”“再找一会儿,见不到人我们就上去.”

正说着,前方的灌木丛里隐约露出一双鞋.蒋逊跟贺川对视一眼,齐步走向灌木丛.墨绿色的灌木丛,没有被雪覆盖的地方还结着几个蜘蛛网.有一片树丛曾被压过,枝叶半折,鞋子却掉落在另一旁.那是一双黑皮鞋.

蒋逊捡起鞋,树丛上压着的雪“哗啦啦”掉落了一块.她看了一眼,把鞋扔到一旁,拍擦了两下手,似有点嫌弃:“应该是徐泾松的鞋.”油光光的,是双名牌.

贺川望了一眼灌木丛后的陡坡:“他们应该是从这上面滚下来的.”坡上看不出什么痕迹,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但看灌木丛的压折印迹,他的推断应该没有错.

蒋逊说:“鞋在这里,可人呢?”

贺川观察了一下周围,又看向被压折了的灌木丛.鞋可能是徐泾松滚下来时被甩落的,王潇说她砸晕了徐泾松,应该就在这个地方.徐泾松也许没完全晕,在王潇走了之后,他可能也打算走,只是王潇一直没见他经过,他应该是走了反方向.

贺川问:“你认识这男的?”

蒋逊说:“嗯,他住在丽人饭店.”

“打电话问问他在不在那儿.”

蒋逊打电话问了,饭店那边说徐泾松不在.

贺川说:“没鞋应该走不了多远.”

两人只好继续前行.蒋逊把围巾给了王潇,脖子这时凉飕飕的,她又把滑落下来的羽绒衣帽子重新扶回头上,拉链拉到顶.贺川步子大,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来,回过头找了一眼,才发现蒋逊把自己裹成了一个雪球.整张脸都被包了起来,只露出五官,看着挺有趣.蒋逊说:“走啊.”贺川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蒋逊沿着另一边的灌木丛找,下面是一个比较平缓的山坡,她探着头,找得仔细,嘴里喊着“徐泾松”的名字,背影雪白雪白的.贺川听了几遍,觉得很耳熟.

他落后几步,想抽支烟,手刚摸到烟盒,突然就听见蒋逊喊:“那边有人!”贺川跟了上去,看到临坡的树丛底下果然躺着一个人.腰身正巧卡在一棵树中间,周围杂草丛生,他脸朝天,额头上肿起一块,皮肤和头发像结了霜,身上的积雪倒不多.蒋逊蹲下来试探他的呼吸,说:“没死.”

贺川拍了拍他的脸,叫不醒,他又把徐泾松的领子一提,人跟着站起来,托住他的后腿,将他一把扛到了肩上,像扛麻袋似的,轻轻松松,蒋逊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贺川说:“走啊.”蒋逊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去.

三人原路返回,要上坡了,比下坡时难走.蒋逊一脚踩在雪坡上,迈了上去,脚底打滑,几步路走得直喘气.她扶稳竹子,拨了一下落在睫毛上的雪,手刚放下来,就被人握住.贺川一个使力,把她提到了身边,说:“跟上.”

他肩上扛着一个,力气还大如牛,她被他提起时,一股劲传到了手腕上,身上的重量变轻了,走起来身轻如燕.蒋逊紧紧抓住他的手,加紧跟上去,一点都不知道客气.贺川顿了一下脚步,背对着蒋逊笑了笑,莫名有点气.

竹林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俩踩在雪地上的声音,还有彼此加重的呼吸声.贺川想起几个小时前她蹲在雪地上低头挖笋的样子,也像现在这样,发出“哼哼”的呼吸声.只不过现在喘得更大声,他也喘了起来.贺川又笑着哼了一下.

回到坡顶,贺川松开蒋逊的手,两人加快脚步前进.

上了车,蒋逊拨打了孙怀敏的电话,可孙怀敏没接.于是她只能先开车,半道上突然传来警笛声.

蒋逊问:“有人报警了?”

贺川把徐泾松扔在车后座上,他也坐到了中排,听了一会儿说:“不是警车,是救护车.”

话音刚落,车子就开到了白公馆.别墅前停着一辆救护车,白夫人跟在一副担架边上.

蒋逊停下车,冲着医护人员喊:“大夫,这里有个昏死的病人!”贺川下了车,让医护人员把徐泾松抬下来.

周围乱糟糟的,没一会儿,救护车就挤开了人,往山下开去.蒋逊没机会跟白夫人说上话,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给孙怀敏发了条短信,让她赶紧去医院.发完短信后,贺川也刚好跟阿崇通完话.蒋逊问:“阿崇在别墅?王潇呢?”

“她家人送她去医院了.”贺川问,“谁出事了?”

“哦,是白先生.”

贺川没多问,过了一会儿说:“走,去灵泉.”

“嗯?”蒋逊诧异了.

贺川说:“上车.”

顾客是大爷,蒋逊只得唯命是从.

两人回到灵泉,贺川却往北坡走.

蒋逊问:“你干什么?”

贺川说:“你当我闲得慌,扛了半天人还来看雪景?”

蒋逊静了两秒,问:“那你来干什么?”

“找东西.”他刚才跟阿崇打电话时才发现丢了东西.

贺川要下坡,蒋逊站在原地没动.

贺川回过头.蒋逊说:“我今天鞋子不好,脚滑,就在这儿等你吧.”

贺川看了一眼她的球鞋.原本跟她的羽绒衣一样白,可刚才踩过灌木丛,鞋尖和两侧已有了黑痕.他哼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从小在坡上滚大的,鞋还能碍着你?”

“碍着了.”

“一起找动作快点儿.”

蒋逊说:“我又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东西.”

“一个小罐子.”

蒋逊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小罐子,只能先跟着贺川下去.有了之前的经验,她这次走得倒很顺利,落后贺川几步,很快就到了坡下.两人顺着之前走过的路找,经过王潇之前躺着的地方,蒋逊问:

“你也是医生?”

贺川说:“好奇?”

“有点.”

“我看着像医生吗?”

“不像.”

贺川问:“你看我像干什么的?”

蒋逊没吭声.

贺川问:“怎么不说话?”

蒋逊说:“看不出来.”

贺川斜眼看她:“假话.”

蒋逊问:“爱听真话?”

贺川看了她一会儿,眯眼笑了笑:“爱听好话.”

蒋逊又没吭声.

贺川说:“真话?”

蒋逊看向他的左耳,耳钉闪闪发亮.

她说:“失足男.”

贺川没理解:“嗯?”

蒋逊笑笑,往前走着,问:“阿虫是什么科的?”

贺川没答,过了一会儿说:“失足男……嗯?”

蒋逊神情自若地转移话题:“那罐子长什么样啊?”

贺川似笑非笑,晾了她一会儿,说:“大拇指高.”

“大拇指?”蒋逊看了看自己的大拇指.

贺川睨着她:“我的大拇指.”

蒋逊看向贺川的手,他两手插在口袋里,看不见.

贺川说:“手都拉过了,会不知道?”

贺川笑出声,把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背,也没吭声.蒋逊瞄了一眼便往前走了,贺川在她身后笑了笑.

找了半天,两人到了发现徐泾松的山坡上,蒋逊隐约看到灌木丛下有东西在闪闪发亮.她捡了起来.是一个小罐子,铁质的,长方体,干净的银灰色,棱角圆润,样式小巧.果真只有贺川的大拇指高,罐身冰冰凉凉的,晃一晃会发出小粒东西的撞击声.罐身有几个英文字——是戒烟糖.他特意回来找的东西,居然是一盒戒烟糖,而他却还每天抽烟!蒋逊匪夷所思地又看了一眼罐子,看仔细了,真的挺别致的.

贺川走近她,问:“找到了?”

“是这个?”蒋逊递过去.

贺川接过来:“是.”应该是刚才摸烟时掉落的.

找到了罐子,两人按原路返回.贺川在前面等着,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蒋逊正低头往上爬,一抬眼,就看见了一只大她两倍的手,手心泛红,掌纹脉络分明,又宽又厚,正摊在她的面前.

贺川说:“来.”

蒋逊没动.

贺川说:“之前挺利落的,现在怎么了?在想什么?”

蒋逊说:“用不着,现在我能上.”

贺川的手还摊着:“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

贺川笑了笑:“又是假话.”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往上走了.

回到灵泉,雪小了,偶尔飘落一两片,浮在泉水上,眨眼就消失不见.

有电话打过来,贺川站到泉边的石头上接听——是村长.

村长说:“贺先生,我上次跟你说过的王福,就是那位小时候在别墅里帮工的老人家,他后天就回来了.你要问的人,他应该会知道一些!”

贺川蹲下来撩了撩泉水,向村长道了谢.挂断电话后,他捧起一汪泉水,低头尝了一口.蒋逊一直站在边上看着他.贺川弹了一下手指上的水,没有回头,说:“这水不错.”

蒋逊说:“以前还有人想在山下开矿泉水厂.”

“没开成?”

蒋逊摇头:“没开成,这里的水量不大,景区没有批准.”

贺川说:“难得.”过了一会儿,他又撩了撩水,说,“以前我试过两个月,每天吃矿泉水煮的饭、矿泉水炒的菜,甚至连洗澡,有时候也得用矿泉水.”

蒋逊有些稀里糊涂:“嗯?”

贺川说:“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贺川回过头,看向伫立在对面的巨石.底宽头尖,覆盖着厚厚的雪,没被雪盖住的地方,露出了绿色的苔藓.贺川走了过去,巨石陡坡,他上得很快,一下子就站到了石头顶上,望了一眼山前,然后回头冲蒋逊说:“不上来?”

蒋逊往上攀爬,她踩着凸出的部位上去,几乎手脚并用,脚底还是打滑,她的白球鞋不适合爬坡.

一只手伸了过来.这是今天第三次,贺川把手伸到蒋逊面前.蒋逊仰起头,贺川说:“手.”

几片雪缓缓地在半空旋转,他背着光,脸上的神情淡淡.蒋逊把手递给他,他一把握住,将她提了上去.她贴着他,离他肩膀还差一点.巨石高耸,独立高处.这里是明霞山海拔最高的地方,离天空最近,雪毯绵延千里,天地一色.他们立在雪石上,耳边泉水潺潺,眼前一片纯白.雪花缓缓旋转着,落在了他的肩头,蒋逊看见了.而贺川看见一片六瓣雪花落在她的肩头,纯白的颜色,和她相拥相融.贺川说:“我两天后离开.”蒋逊把手抽出来,他还拉着她,从手心,经过指骨,再到指尖.她抽离了出来,他碰到了她的指甲.蒋逊说:“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贺川笑了笑.

第二天,细雨绵绵,雾海盘山.蒋逊披着被子下床,倒了一杯水焐在手里.隔夜水,温温的,她小口小口地喝了大半杯,嗓子眼终于好受了些.花园里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园丁在料理花叶.蒋逊洗漱完,捧着早餐来到花园,坐到石林边上.石林看了一眼她的盘子,说:“怎么我没有甜甜圈?”

蒋逊咬了一口:“因为你不是*.”

石林笑出声:“你跟厨房那几个师傅倒挺谈得来的.”

蒋逊吃完半个甜甜圈,问:“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十点多吧,没留意.”

“一直待在医院?”

“一直待着.”石林说,“昨天早上你不在,王潇家人把饭店都给翻遍了,说王潇一晚上没回来.后来王潇那个表姐看瞒不住,才说王潇跟徐泾松在一起.”

蒋逊喝了口牛奶:“然后呢?”

“具体经过不清楚,后来你打了电话来,他们一家人才消停了.我陪着去了医院,没过多久就看见孙怀敏了.是你找的她?”

蒋逊说:“她不是徐泾松的亲属吗?”

石林笑了笑,接着说:“本来王潇家人想报警的,后来孙怀敏找到他们,一直吵到天黑.”

“结果没报警?”

“没报.”石林说,“估计是孙怀敏说了什么.”

蒋逊问:“那王潇的情况怎么样?”

“腿没骨折,但脚崴了,冻伤加擦伤,右手扭伤.她的体质不错,挂几天水,养两个礼拜应该就能恢复,就是吓坏了.”

蒋逊说:“她也该受点教训.”

“对了,你那两个客人……叫什么来着?”

蒋逊问:“怎么?”

石林说:“他们昨天救了半天人,今晚饭店吃年夜饭,请他们一起来吧.”

“我问问他们.”

石林又说:“我明天回去.”

“什么时候回来?”蒋逊问.

“不一定,饭店有你们帮我看着,我也许会在家多待一阵.”

蒋逊点点头.石林看着她:“除夕你跟大家一起过.”

蒋逊笑道:“怕我头一回一个人过年不习惯?”

“那你习不习惯?”

蒋逊晃了晃牛奶杯,说:“放心吧.”

阿崇知道他们过了明天就要离开,后悔这几天逛的景点太少,早上起床时问贺川:“要是明天那个老大爷也不知道,我们也要后天走?”

贺川说:“你也可以留这儿.”

阿崇喊:“我那车可怎么办,还在修车行呢!”

贺川睨他:“不是说要换车吗?”

阿崇一想:“行行行,换就换,等这次回来马上换!”

蒋逊过来接人,车门刚打开,后头就递来一张字条,阿崇说:

“今天要逛这些个地方.”

蒋逊扫了一眼,问:“逛得完吗?”

“逛完一个是一个!”

蒋逊先带他们去点荷潭.细雨天,最适合看山中云雾,潭池晕漾了.点荷潭边的山崖上有幅巨大的刻字,书法龙飞凤舞,正是一个“荷”字.崖旁是一座临潭的凉亭,亭子到岸边搭着一座木板桥.水晕一圈圈地漾开,蒋逊说:“里面种的是荷,夏天的时候,这里满池都是荷花.”

有几个游客坐在木板桥上和凉亭里垂钓,或撑着把伞,或穿蓑衣戴斗笠.阿崇看得稀奇,问蒋逊:“他们哪里买的蓑衣?”

蒋逊抬了抬下巴:“刚才停车的地方,你没看见有人在摆摊卖这个?”

阿崇立刻跑了过去.贺川等阿崇跑远了,问:“水潭里有鱼?”蒋逊说:“有啊.”

“他们能钓?”

“能钓.”

贺川笑道:“你们这里倒有趣,我还是头一次见景区里让钓鱼的.”

蒋逊说:“为什么不能,他们的钓鱼工具就是在门口租的,鱼带不出去.”

贺川没话回.蒋逊笑了笑,说:“对了,丽人饭店晚上年夜饭,石老板请你和阿虫一起去凑个热闹.”

“请我们?”

蒋逊解释了一下:“你和阿虫救了人.”

贺川笑道:“你们这里的人也挺有趣.”

“那你去不去?”

贺川还没回答,阿崇已经跑了回来.阿崇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手上还捧着一堆东西.不仔细盯着他的脸,蒋逊根本认不出他来.阿崇兴致勃勃:“来来来,一人一套!”他把一个斗笠和一件蓑衣塞给蒋逊,再把一件蓑衣和一个斗笠塞给贺川.

蒋逊:“……”

贺川:“……”

阿崇说:“赶紧换上,别扫兴!”

蒋逊不肯换,她抱着东西站在一旁.贺川翻了翻斗笠,又看了一眼蒋逊.阿崇正在怂恿她,她一脸隐忍的表情.贺川笑出声,戴上斗笠,穿上蓑衣,把脸埋在了阴影里.他走到蒋逊跟前,抽走她的斗笠,阿崇喊:“你干嘛……”然后斗笠就戴到了蒋逊的头上,贺川说:“挺像个样的.”

蒋逊要拿开:“像什么样!”

贺川抓住她的手腕,没让她动,说:“村姑.”

蒋逊说:“你挺像渔夫的.”

“你这是拉我凑对?”

“谁拉谁!”

贺川似笑非笑:“我拉你了?”

阿崇站远几步,掏出手机,给渔夫和村姑合了一张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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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槿湖【连载5(11A)精彩回顾】林嘤其因着急找到弟弟去做了岳仲桉的生活助理,为他洗手做羹汤,两人在日常斗嘴中也不失甜蜜 但深夜突然收到的一条短信,让林嘤其有些云里雾里,这究竟是怎么了第六章&l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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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马岛往事(连载之三)闲散之人(接上期)走出烟台港,我对这座城市已经很陌生了 其实在这之前,我出差路过山东,路过烟台,因为时间有限,我都没有能回老家看看 最近的一次还是在1994年前后,父亲还健在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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