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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职开题报告范文 与鲜活的生命类在职开题报告范文

主题:生命论文写作 时间:2024-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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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老边走进医院肝胆病区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十二点半左右.肝胆病区与住院大楼隔了一条区间道路,是一个隔离性质的区域.一栋二层小楼,靠近医院的西北角,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地理位置上就有“日薄西山”的暗示.许多人看见门口写着“肝胆病区”四个红字,目光都像蛇咬一样赶紧转到别处.

老边是个上了年纪的理发师傅,自从我十几年前住进文三小区,就一直固定在他的理发店收拾自己尖头萝卜一样的脑袋瓜.十几年下来,老边好像还是那副模样,一天到晚嘻嘻哈哈跟顾客开着玩笑,我却从一头黑发露出碎白.刚开始一段时间,老边只打听我住在几幢几楼,在哪个单位工作,后来就无所顾忌,摸着我的尖头脑壳,说:“头像橄榄,烦难.”我就顶他的嘴:“老边你长着一颗大猪头,怎么没弄个一官半职?”店里其他顾客嗤嗤笑起来的时候,老边就自圆其说:“我没,但比任何的还大,县里几个领导,我都摸过他们的头.”起先我不信,后来听别人说,老边这不是吹牛,他年轻时确实在政府大院子里待过,凭着一份好手艺,鼓捣过一拨一拨县长、书记的官脑袋.就算现在,也有退下来的县里高官喜欢把自己有板有眼的脑袋送到他这里来享受旧时荣光.

这么多年下来,我与老边混熟了,所以昨天下午我请假去医院看望得了肝癌并且生命垂危的堂兄弟时,就马上想到找老边来帮忙.那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光景,虽然自己的头发明显不长,大概距离上次剪吹不到半个月时间,一般情况下还能捱它一二星期,但为了能替堂兄弟的这单人生最后生意说上话题,我毫不犹豫坐进老边那把吱吱嘎嘎同样生命垂危的旋转式靠背椅里.

头上老边的电动剃头刀在呜呜鸣叫,我在心里不断琢磨着怎样开口.我的一生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毕竟有所顾忌.但我已经信誓旦旦答应了堂兄弟的家人,不开这个口怎么向他们交差,又如何对得住即将离开人世的好兄弟!让他蓬着一头乱发去另一世界报到,去见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单位里的上司和同事,自己的内心也实在无法安宁.

眼看到了最后一道程序,老边拿起吹风机给我湿漉漉的毛发晃动几下就可以结束,我不得不张嘴试探:“边师傅,我有一个兄弟病得不轻,躺在医院里,想请你帮忙去拾掇一下他的头发,可以吗?”我又加了一句:“跑来跑去麻烦,工钱你自己开口说好了.”这后面一句是带有央求性质的客气话.老边的收费标准一般剪洗吹连着刮须全程十五元够了,对于染发这类我也不了解,像到医院去为特殊病人打扫颜面,估计他们行业里也有一定规矩,比常规高出三倍五倍雇主也能接受.

我从对面镜子里看到老边手上的吹风机停顿了片刻,接着又嗡嗡响了起来.我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甚至作好了被老边骂个狗血喷头的准备.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问话里有多少唐突、冒失和忌讳在里面.

但我的担心多余了.老边慢吞吞地问我:“你兄弟多少年纪了?住在什么病房?”

老边一打听,我就放下心,知道老边以往肯定接过这类单子,至于是不是像我兄弟这种状况就不好说.

我就把大致情形说了一遍,老边并没有提工钱的要求,倒是听说肝病区,好像疑惑了半晌,然后沉着话头说:“今天太迟了,明天中午或下午去.”揣摩老边有一份担心,我怕他临时变卦,就提醒说:“边师傅你要有顾虑,就戴上口罩和手套,放心一些.”

老边说:“我知道.”

我不好再啰嗦什么,但心里却像放下一副重担.离开理发店时,我随口说声:“那边师傅,我明天在医院等你.”老边头也没抬,“嗯”了一声,又继续忙着下一个生意.

回去的路上,尽管有老边的承诺,我心里还是拼命给病入膏肓的兄弟加油鼓劲.兄弟,你可千万别在今晚或明天上午撒手西去,我给你请来了全县年龄最大手艺最精的理发师,别看他现在只收拾十五元一只的脑袋,以前可是整日为县长、书记们撑门面的人物.明天轮到你这个将赴黄泉的小百姓沾光,可是你前世八辈子积的德、修的福.

大概我的兄弟心里有一份感应,一整夜过去了,一上午过了,我在单位没有接到他家人打来的电话.吃了午饭,我急忙来到医院肝病区门口等老边.这老边昨天不想告诉我他的电话,只问了我兄弟住的楼层和床号,说明他对这里比较熟悉,更不会让我和我的兄弟空等一场.

老边是个守信用的手艺人.我等到了他,我的兄弟也可以体体面面地离开这尽管他十分留恋但病魔一定要夺走他生命的世界.

使我惊讶的是,老边并没有戴口罩和手套,一直到了我兄弟的病床前.看见我兄弟骨瘦如柴,一张黑里泛黄黄中透着一股阴气的脸,老边面无表情地放下他的工具包.多用插座,电动理发刀,梳子都拿出来了,插上电源后,老边等着动手.

病人已经说不出话,睁不开眼睛,自然也坐不起身子.我们只好帮忙把他从透出一股怪味的被窝里拔出身体.我的兄弟还是支撑不住自己,一只森亮的头颅驮着一堆乱蓬蓬的毛发耷拉在胸前,气息微若游丝.他已经十来天水米未进,他被熬光了肉,熬光了血,熬光了往日轻轻松松呼进呼出的气息.现在他的生命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护士放在他床边的一只闪着红光绿光的恐怖仪器,要将他拖进无尽的黑暗和深渊.

我靠近床头位置,把兄弟的脑袋扶正.老边还取出一块干毛巾,垫在我兄弟的脖颈处,怕头发碎屑弄脏了被单.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后,老边像一个赶工时的装潢工,用木头梳子简单地在我兄弟头上捋了几把,然后手中的理发刀呜呜响起来了.我想起自己昨天在他那里理发的情景,那把电动理发刀曾经一次一次在我的耳旁鸣叫,也许日后还能鸣叫,而它此刻在我兄弟脑袋上欢快有节律的响动,却是最后一次.同一把理发刀,同一个理发师傅,不同的是我还健康地活着,脑袋可以随着老边手指在我头皮的暗示性动作灵活地转动,而我的兄弟此时变成了一根木头,需要灵活地转动的不是他的脑袋,而是老边笨重的身体.随着老边的喘气越来越重,我兄弟颅骨突出的部位越来越多,而乌黑的眼眶似乎越陷越深,那一对曾经神采奕奕的眼珠好像已经提前被死神吞没.大约不到十分钟时间,中途我跟老边从左到右换了一次位置,总算顺利完成了这个“重点工程”.

老边快速整理好工具,转身到洗手间清洗双手.出来时,我兄弟家人问他多少工钱,我没听清老边说的数字,大概五十块钱,因为我看见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钞,抽出一张五十的找给了对方.他还指着我对他们说:“他一直在我店里理发,算半个朋友,毛估估算了.”

我对老边的“毛估估”表示感激地笑了笑.

把老边送出门外,我又回到病房,那时我的兄弟虽然快要死了,但他还努力地活着,他的颜面看上去比老边来之前至少干净了不少.

昨天在老边店里等着理发时,我就接到单位办公室阿娜发来短信,说明天晚上同事聚餐,放在哪里合适.我答复说随她们高兴,要不就在老地方.又申明我不一定有空.我不知我那可怜的兄弟会不会赏给我与同事聚餐的时间.今天中午在单位食堂吃饭,阿娜碰到我,又叮嘱一句:“晚餐在老地方,别忘了.”我心里想着等老边给我兄弟理发的事情,就心不在焉应了一声:“你们先去,我不一定.”

送走了老边,我一动不动陪在病房里,一小时,两小时,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那似睡非睡的兄弟始终吊着最后一口气.他似乎要用他最后的抗争来考验我们等待的耐心.当然他的家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只是机械地拿着一根醮了水的棉签,过几分钟就给他干裂脱皮的嘴唇擦上些许水分.还在前几天,当家人把醮水的棉签搭上我兄弟的嘴唇,他还能发出一二声“渴死了,渴死了”的声音,甚至能突然张开发出一阵异味的嘴巴,一口咬住棉签的醮水部位,拼尽全力地.如今他连肌肉本能抽动的意识也完全丧失,仿佛你擦与不擦与他毫不相干,家人的动作也变成了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到了五点钟左右,寒冬的夜色已经黑进病房的窗子,他的家人准备轮流着去医院门口吃快餐.我也想着我的兄弟这么有情有义,留给我与单位同事聚餐的机会,就告辞一声离开了真正死气沉沉的病房.

因为晚餐时间往往是下班高峰期,当我穿过十一盏红灯到达聚餐老地方“自家灶头”小餐馆时,包厢里已经基本坐满了人.我们只是十几人的小单位,听阿娜说,副经理出差,两位同事请假,总经理有事要迟一点来,其他人员都按时“到岗”.这样积极的赴宴心态我是很欣赏的,如果像上班一样拖拖拉拉就使人头痛.我每月的手机话费比任何人都要高出一倍二倍,怕局纪委查岗,作为办公室主任的我每天上班下班要去各科室清点人数,碰到“有事”又忘了打招呼的宝贝,只好一个一个请他们准时到岗.就算这样,还是防不胜防,一年下来被纪委抓着几次.比如财务科的出纳上班时在炒股,工程部的小周在上网打游戏等,因为负有连带责任,害得我与几个科长及副经理同时受到通报批评,并且扣分扣奖金.败我是从上辈子开始就举双手赞成,但“反”到我这种狗一样忠诚的小主任身上,心里就十分的冤屈.

这次聚餐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吃自己的.单位每年评先进,大家有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无论评到谁,大红证书你捧走,对不起,八百一千的奖金要留下.那种“拦路抢劫”的行为,背后隐藏着这样的潜台词——工作不是你一个人做的,奖金自然大家都有份.聚餐的表面是体现团结、和谐,联络同事感情,暗地里似乎是对先进模范和荣誉的蔑视,是集体心理不平衡的表现.“好规矩”一定下,单位十几号人就每天乐呵呵相安无事.办公室管文件收发的阿娜手里每年年终总能攥着四五只鼓鼓的红壳子,这里面有公司“先进个人”,局“先进个人”和“先进党员”等各类名目的奖金,加起来不少于四五千元.至于这笔“外快”怎样开销,多数情况下阿娜说了算,像昨天这样问一声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也是形式主义的套头.于是一年到头,过十天半月,阿娜总要安排一次饭局,也有喝茶和买水果的插曲,同事们“嘴巴淡出鸟来”的日子相对稀少.

这家“自家灶头”小餐馆开在一座菜场的对面,中间隔了一条四车道,除了工作日的午餐时间客人不多,晚上和双休日几乎餐餐顾客爆满.因此阿娜昨天必须把包厢订上,到了今天,连一楼大厅也说不准有空桌.我们喜欢在这里聚餐的原因,是厨师的手艺还过得去,酒菜也实惠.更多时候,我们不用挤在杂旮旯的样品菜前面,东张西瞧,挑了半天,也还是那几只菜.只要跟老板喊一声,来个五六百或六七百一桌的家常菜,老板就清清头头安排妥当,比你自己“乱点鸳鸯谱”更加合理可口.

听说单位头儿有事要迟来,大家也就不再等他,嚷着开始上菜.这“上菜”指的是上热菜,桌子上放着的几碟冷菜,早有人动了筷子.毛豆和带壳花生往往最先遭殃,甚至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着就剥.服务员把大梁山啤酒和蛋茶、酸奶等搬上了桌,众人各自倒满杯子,再放在厚厚的玻璃转盘上点一下,表示一起碰了杯,就正式开始吃喝.我知道自己要随时听候那个兄弟的差遣,不敢尝酒.阿娜会喝酒,而且酒风特爽,但她眼下情况特殊,怀了孕,连饮料也免了,只喝白开水.

自从酒驾列入刑法,饭局上很少有人鼓动别人饮酒.如果贪了一杯半瓶,多数人也劝着别再开车,出门打的回去.当然,抱着侥幸心理以身试法的也不是没有,现在坐在阿娜右边的工程科齐大盛同志就是其中一位.他喝酒是断餐不断日,哪一天不喝酒,仿佛喉咙口就要爬出酒虫来.县里局里明文规定工作日中午不许喝酒,他就把一坛番薯烧白酒藏在单位食堂的角落里,每星期总有三二天用空着的矿泉水瓶灌好酒,一个人偷着喝半碗打发酒瘾.在单位中午喝酒他的运气好,一次没被纪委揪住.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酒后驾车上路,碰到交警查酒驾,就慌得兔子碰到狐狸、耗子见了猫一样,好几次弃车逃走.去年年关将近时,他的倒霉日子来了,交警好像盯上了他,两辆警车前后夹击把他逮住.塑料管子插进嘴巴一吹,早就超出醉驾标准,按理应该马上送去拘留,但他刚才停车时就知道这次无法溜之大吉,关死车门,掏出手机不知给哪位神仙打了电话.反正他被扣了一晚,第二天又晃荡着出现在公司里.但据单位同事说,他这是有条件的“假释”,因为马上要过年了,那个“神仙”的人情电话要求交警先让他合家团圆,安安生生过个年,出了年,继续到拘留所完成他的十五天“坐班任务”.这样,双方都可以体面地交差.当然,齐大盛背后还做了不少努力,否则,今年春节后,他早被局纪委开除出革命队伍,今晚的饭桌上也见不到他的影子了.

第一杯酒水落肚,就有同事问我,你堂兄弟身体怎么样了?我说快了,说不定今晚也捱不过.他们唏嘘一阵,都说人生如梦,譬如酒水,喝到肚里没几分钟就变成一泡尿,没啥意思.齐大盛正好咽下一块红烧羊肉,说:“有屁意思,吃一顿少一顿,有钱赶紧吃光用光,谁知道阎王爷什么时候叫你走!”

这“吃一顿少一顿”的伤感之语,是齐大盛每天在食堂饭桌上的口头禅.阿娜笑着白了他一眼:“你是吃光用光,把老婆儿子饿死拉倒.我们还要做人,上有老,下有小,日子比刚开始的电视剧还长着.”大家哈哈哈大笑起来,话题又转到了正开始播着的《芈月传》上去.

第三杯酒喝下去的时候,老总又给阿娜打来电话说,他不过来了,另外有客人要陪.一听头儿不来,一桌人好像才彻底放松下来.齐大盛用酒杯敲着桌子对着门外大喊:“服务员,快把凳子撤掉,撤掉!今晚要正儿八经喝个痛快!再不喝就没机会了.”

怎么了?有人问他,你哪一次不是正儿八经喝痛快着?你不会跟着主任的堂兄弟要走了?

阿娜说:“哪能由着你?宏观经济在我这里把控着呢,绝不能超过八百块.”这时服务员进来撤走给头儿留着的位子.齐大盛又对着她叫起来:“去把上次吃剩的红酒和半瓶白酒拿来.”他晃荡着杯中啤酒:“这马尿,越喝越没劲.”

另外几个男的也趁机鼓动阿娜,今晚就把兜里吃光算了,谁让他们不来,这酒钱你捂了快一年,也该放生了.再说今年马上结束,下个月一评奖,就可以继续回到你包包里.销售部两个女的却说不能尽让你们男的每次灌得人五人六,她们女的太吃亏了,剩下的应该放在圣诞节去KTV唱歌,这样才公平.

服务员取来了上次喝剩的一瓶半王朝老干红和半瓶剑南春白酒,一桌人正兴趣盎然吃着喝着,七嘴八舌说个没完,我的手机响了起来.预感到不是好兆头,一看果然是兄弟家人打来的.

我放下碗筷赶到医院的时候,我那兄弟真正到了弥留状态.他像一条搁在浅滩上的马鲛鱼,眼睛翻白,大张着嘴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发觉病人快要死了,隔壁两床的患者家属急忙拉上挂在病床边的湖蓝色帘幔,一位年老的妇女还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医生走进病房,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检测仪,又用手中听诊器放到病人的胸前摸索几下,而后翻了翻他的眼敛,就宣告病人走了.一个护士进来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塑料管子,同时搬走了仪器.医生让我兄弟家人随他去办公室*死亡证明,还让我们抓紧给殡仪馆打电话,让他们用殡葬车来接我的兄弟.

晚上九点钟光景,殡葬车闪着红光到达楼下.一副铝合金担架送进病房的时候,我兄弟的家人已经为死者清洗好身子,并为他换上干净的衣裤.

我们匆匆撤离了我兄弟吐出最后一口气的地方.

一行车辆在夜色中驶过繁华的街市,经过“自家灶头”小餐馆的时候,我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刚才喝酒的窗口,灯光已经熄灭.楼下大门还开着,餐馆老板好像在忙着整理杂务.可惜我没有吃完晚餐,有一丝冷风从车窗缝隙钻进车内,使人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殡仪馆坐落在西山公墓区的山脚,共有一个大厅,二个中厅,若干小厅.另有管理区、火葬区和餐饮区等.大厅已经被一个叫汪若兰的老太占住.我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为厅内电子屏上闪着红红的大字——沉痛悼念汪若兰女士.另外从门口望进去,上百条白底黑字的挽联也写得很清楚:汪若兰老太千古——晚辈某某某敬挽等.

我的兄弟分配到了一个中厅.隔壁就是那个汪若兰老太,从悬挂厅堂的遗像上看,是一个满头白发,真正功德圆满驾鹤西去的老者.

兄弟家人拿着医院的死亡证明去管理区*登记手续,回来的时候,他那结婚不到一年的妻子忽然与他的前妻和女儿吵到一块,原来她们都在为死者的一只手机的归属起了争执.当然,手机的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据说死者前段时间把一部分钱款,通过网上银行划到了前妻的账户上,还有死者临死前揣在兜里的五千块钱也不知让谁拿走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好不容易劝住了她们的争吵,我们打电话从附近村里找来一帮念佛的妇女,给躺在棺柩里已经与世无争的兄弟诵经超度.管理区的工作人员搬来三桶免费的桶装水,还问我们要不要桌,说陪夜的人总要玩玩牌,才能打发时间熬到天亮.对活着走进殡仪馆的人来说,打牌陪夜已经成为惯例,我们早就听到隔壁汪老太的大厅里不断发出“碰”“”的声音,就点头表示同意.桌还没有搬到,开水已经烧开,一群人忙得口渴眼燥,就一人一杯茶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听到他们欢快的喝水声,我不由想起我兄弟躺在医院醮水棉签的情景,死亡临近时,他连喝一杯水的权利也被命运剥夺.我侧脸望了一下睡在大厅的兄弟,尽管有雪亮的灯光映照他的全身,但依然面容枯黑,像旷野上的一把枯草.哎,我的兄弟,如果你现在还一同站在我们的位置,能痛痛快快喝下一杯水,该是多么的幸福!

念佛的妇女们已经各就各位,拉开放在脚下的旅行包,换上僧尼服装,取出经书、木鱼,甚至还有高科技的音响设备.当她们戴上头套式耳机和话筒时,我几乎丝毫不怀疑这是一班佛国的公务员,正繁忙地与彼岸的某个通讯部门进行着联络和沟通.她们有自己的和暗语,她们在唱念,就是靠近了另一个世界的窗口,递上我兄弟的,为他购买一张渡尽劫波的车船票.

又过了十几分钟,正当众人被诵经的声音听得眼皮发沉时,一张自动桌推来了.红色电扭一亮,藏在桌肚子的机器发出卡啦啦的声响,稍顷,一副蓝白相间的塑料方牌被推上桌面.

啪嗒啪嗒的打牌声和嗡嗡嗡的唱念声交相错落,漫漫长夜就此开始.

第二天早晨,从微信上看到“讣告”的亲朋好友陆续前来殡仪馆吊唁.前几年实行了殡葬改革,殡仪馆不许使用烟花爆竹,连香烛花圈也杜绝进门.于是只好人手一份从管理区电脑上打印挽联,除了抬头落款有所不同,中间内容几乎千篇一律.我的兄弟是个中学老师,半辈子换了几所学校,认识的领导、同事和朋友自然不少,一天下来,写满“沉痛悼念”的纸条快要挂满厅堂.这样好的人情世故,比起旁边占着大厅的“汪若兰老太”好像有后来者居上的阵势,作为死者的亲人,心里自然多了一份慰藉.

三天后,办完了我兄弟的丧事,就到了元旦假期.

元旦过后,我回到办公室,拾起门卫扔在门口的报纸,打开屋门,闻到一阵刺鼻的怪味.开灯后,才发觉桌上堆着满满一缸烟灰,赶紧将它送到屋外的垃圾桶里.又回头敞开窗户,让窗外湿冷的北风像潮水一样涌进室内.以前我每天一进办公室首先是看报,然后是烧开水喝茶.今天发现茶几上和窗角边的几盆绿色植物全都变得蔫头蔫脑,就连最好养的吊兰也卷起了曾经嫩绿的细叶子,我已经一星期多没给它们“喝水”了.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几天前我那兄弟躺在病床上“渴死了,渴死了”的声音.我把报纸扔在一边,跑到屋外接来一盆水,听着植物们滋滋滋的吸水声,内心觉得宽舒了不少.

当我忙完这些,喝着茶水浏览着报纸的时候,看上去已经明显凸起肚子的阿娜,拿着一张纸片慢吞吞走进办公室,说接到局通知要上报今年公司先进名单.我好像没有仔细听她说些什么,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肚子,很想问问她的预产期是在年里还是年外.我甚至有些奇怪的想法,我那死去的兄弟要是身手灵活一些,说不定能挤进阿娜的肚子.这样,最多明年,阿娜产假结束后,她就能抱着我那转世的兄弟来办公室与我相见.就像一首歌里唱的——离别是暂时的,轮回才是一切生命的本性!

你怎么了?阿娜问我.我回过神来说没什么.

阿娜猜不到我的想法,猜不到她凸起的肚子能装下多少涌向人世的希望.

阿娜放下纸片,双手护着肚子缓缓踱出了办公室.

对于评选先进这件事情几乎不用动脑筋,每个科室只要是还在喘气的人,甲乙丙丁轮流着坐庄,没几分钟就能把各科室“评选”出的先进名单汇总到办公室.为了弄得煞有介事,我每次先向头儿做好汇报,然后再通知各科室照办,拖到第二天下午才将名单交到局里.评奖事宜一完成,过不了几天,阿娜的兜里又充实了她所说的“宏观经济”.

过了小寒大寒,正当大家眉飞色舞讨论着今年安排在何处“自费”吃年夜饭时,我却愁着自己过年前该到哪里去理一次发?因为元旦期间,我去医院看一个朋友的母亲,远远地发现老边背着他的理发工具包,又从肝胆病区走了出来.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老边骑上电瓶车消失在医院门口的人流中.

我忽然害怕那把游走在生死两地的理发刀,会无端地带给我强烈的心理阴影.

我好像第一次爱上了生活.

(原载《象山港》2016年第三期)

结论,本文是一篇适合鲜活和生命论文写作的大学硕士及关于生命本科毕业论文,相关生命开题报告范文和学术职称论文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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