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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人聆听的歌电大毕业论文范文 与没有人聆听的歌类硕士学位毕业论文范文

主题:人聆听的歌论文写作 时间:2024-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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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下清明雨,弥生坐在檐廊下织毛衫,针是1 6号的特细针,绒线是周师母托人在市里买的恒源祥.线团瘦下去,线衣肥起来,来去之间便记下了日子的长.这长是有记数的,譬如打完一寸宽,不看钟也知道是预备晚饭的时辰了.

她的世界是这江南小城里的一条巷,巷陌深处,青瓦叠覆,也不是高门广户的人家.过了年才不久,梅红春联上秀丽的毛笔字还不曾褪色,记着普通人家的心愿: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清秀腼腆,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初始相见.弥生坐在这梅红的岁月与乾坤之间,仅有的不过是一把竹针,两只素手,长长的毛线活计从手指间流淌而下,弥生的日子也就如流水般逝去了.

那时她才十九岁,尚不知道忧愁的年纪.隔壁的周师母来送新做的艾叶糕,一边等着屋里人腾出空碗,一边低头看她手里的毛线活.看了一会儿,她笑着说:“这么巧的手,再戴枚戒指就更好看了.”

弥生笑着摇了摇头.

“哎哟,不喜欢戴戒指啊?那也总归要有人送的.”

她本能地觉得周师母的话里透着一些意思,但具体是什么意思,她也猜不透.说话间,母亲从里间走出来,将碗还给周师母,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又看了看弥生织毛线,转头又是一阵笑.弥生只觉得两个女人都有些奇怪,县好低着头,一双眼睛只在绒线上流连.

过了几日,巷子里住进了新的年轻人.是周师母的外甥,新从省城念大学回来,比弥生要大三岁,被分配在小城的电力所工作.家里人不放心他在外面租房子,因此让他住在了姨妈家.

荒僻的巷落,因为有了年轻人的到来,每日早晚“丁零零”的自行车铃声如鸟雀一样让人的心随之飞腾.

他样子干净,脸瘦长,眼睛大而亮,眼皮微微凹进去,有种念书人的颖秀.他来过弥生家一次,帮他的姨妈送绒线团.母亲扶着竹箩在院子里筛米,问了他姓名、年纪,还有老家有什么人——其实都是知根知底的,但年轻人也不腻烦,样样微笑着答了.他一走,弥生就责怪母亲唐突.

“你问那么多作甚?又不是查户口.”她打着手势.

“我关心关心青屏——也奇了怪了,又没有要你听.”母亲笑起来,她竟很亲切地唤他的小名.

弥生一甩手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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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二回来她的家,弥生就有意识地冷淡,好像这样就是向母亲证明自己毫不关心.他从乡下修电路回来,一手脏污的油泥,遇上周师母不在家,便上弥生的院子来讨水洗手.弥生也不理他,坐在檐廊下,嘴一努,意思是:树底下有水缸和舀子,你自己洗嘛.

“你看看我的手.”他笑着把一双泥手摊开.

她又起身去找母亲,但母柰磨磨蹭蹭的,老半天也没出来.

“你过来呀,我又不吃人.”青屏微笑.

弥生只得磨磨蹭蹭地走过来,一只手还抱着她的毛线活,另一只手拿了竹筒舀子,隔得远远的刚要倒,青屏又说:“我上衣兜里有洗衣粉.”弥生只得放下舀子,探手在他的衣兜里找,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男孩想了想,一偏头,“哦,可能在工具袋里!”

那里面果然有一小包油纸裹着的洗衣粉.她认真地抻开纸袋倒在他的手上,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被捉弄.母亲这时走出来晾衣裳,看见了,就问他电力所的人怎么总是下乡去.青屏答十里八乡难免有停电的地方,等再做几年升上去了,就不用下乡爬电线杆了.

“坐办公室多好,像你姨夫,当老师也蛮好的.”母亲说.

青屏微笑着不说话,直到母亲进去了,他才凑近弥生的耳边,很小声地说:“我倒顶喜欢在乡下呢.春天田野上新萌发的草木,是别的季节见不到的绿.我觉得那些绿好像从眼睛上流过去,一直流到心里一样.春天的太阳也不晒人,我做完事,从电线杆上下来,经过一处小山坡,就停下来在山坡上躺一躺.最要小心不能睡过去,因为听得见小草小花在柔软地在唱摇篮曲的声音……”

他的声气这样暖,弥生听得入了迷,连线团从怀里滚出去了也不知道.

青屏回家去了.他洗过手的水注在树底下白亮亮地形成一面春镜.隔了很久,她还记得微风从水洼上拂过荡起粼粼波纹的样子.

青屏是个活泼的年轻人,脸上常常带着笑.他的自行车也常坏,下班时坐在门口修车,一边修一边数落零部件,都是些孩子气的话.弥生坐在院子里,听着这巷陌深处的小热闹,忍不住笑,就希望这样的傍晚,这样的春天可以无尽地延续下去.

有一回他下班早,他们在院门前遇见了.青屏推着车子,弥生倚门正在把玩一个梨.他笑着同她打了招呼,女孩没搭理他.直到他进了院门,她忽然赶上来,手里仍拿着那个梨,也不看他,微笑着把梨抛到他的车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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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热起来,别人都还在穿长衫,隔壁的年轻人已经换上了夏季工作服.蓝灰色短袖制服,衣襟上一排白铜扣子.他很爱惜他的工作服,一共两件,换洗得勤.每个傍晚,周家院子的晾衣绳上就会飘着蓝灰色的旗帜.弥生在自家桃树下坐着,闻得见蓝灰色小旗上飘过来的清苦的洗涤香气.

周师母的女式线衣织好了,弥生特别花了心思,在领口处钩了木耳边,又把衣钮子做成了一排淡紫色的蒲公英花芯,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用心地做过一件毛线活.

母亲把线衣送到隔壁去时,弥生不自觉地走到矮墙下.已经是上灯时分,薄暮的颜色落到她的衣襟上.弥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化作了矮墙上的青苔和青苔上细碎的苔花,妇人们的说笑在晚风里一一过滤而去,她的耳朵终于捕捉到一点萤火的影子.

“是弥生做的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

“真好看,姨妈明天也给我买毛线去,我也要—件弥生织的毛衣!”

她们笑话他不知羞,漂亮又爱撒娇的男孩,天生有一种令长辈宠溺的特质.母亲回来的时候将织毛衣的工钱放到弥生手里,问她最近有什么开心事.弥生照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笑竟漾了许久.

现在她知道自己可能要为他织一件毛衣了.从前的钩织样子好像一夜之间过了时,不是太花哨就是太土气.她的家里没有纸笔,她就折了桃枝蘸水,在地上涂抹些新的花边织法.

五月初放节日假,青屏回老家六天,第七天一早弥生起床后,正在门前扫洒,就看见青屏从巷口走来.

他推着自行车,身上只穿一件棉白的背心,麦色肌肤露在外面,大概是骑得热,背上起了蒙蒙的细汗.他珍爱的工作服被团成一团垫在车筐里,衣服上小心翼翼地摆了一枝桃花.

他将车子停在她家门前,她站在青石的门槛上,比他高出一个头.暮春的晨光里有雾霭的朦胧,她在朦胧里望着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一种满胀辛酸与微痛的感觉席卷上来,像久别重逢.

她竟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送给你.”青屏擎过来那枝桃花.

“怎么还会有呢?”弥生比着手势.

“莫愁山有啊,不过也只剩最后一些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他很快乐地望着她.

她听过莫愁山,却从没有去过.她自幼起的活动范围不过是这条深巷.她织的毛衣从巷子里流出去,在俗世生活里热烈地存在着.毛衣沾了生鲜市场芹菜的汁水,公交车扬起的放尘:毛衣走上讲台,进入工厂:毛衣目睹恋爱、生育、哭泣,直至破损变形,而她一如既往地静止在这巷陌里.

她从没渴望过外面,外面没有她的庭院令人安心.但莫愁山开着桃花啊,她的心竟第一次渴望起来.

青屏将自行车掉了个头,拍拍后座,弥生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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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一生都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桃花.

自行车停在山下,他们是沿着山间的碎石路爬上去的.越往山里走越清凉,到后来一天一地的绿,有溪流从脚边淙淙而过,红豆杉林密如伞盖.再往上就是竹林,直到踩着密密的松针,他指给她看,说悬崖边的那棵就是他摘花的桃树.

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目力所及,在苍郁的山林之间,唯一的桃树霞光飘飞,优游自在,随风洒落纤薄的花瓣.他们小心地沿着陡峭的巨岩走到树下,青苔湿滑,她走得不稳,他便伸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直到树下.

这个春天最后的桃花,独自在无人的悬崖开落.两个人看得有些着迷,静悄悄的,许久没有说话.鸟鸣声从山谷里传递过来,像风吹动水晶穗子的铃铛.

青屏说,弥生啊,你就像这棵桃树.弥生扭过头看他,他仍然仰着头赏花,世界安安静静的样子.她疑心他并没有说什么话,而是她心里幻想出来的声音.

回来的路上,他们经过春天的田野,温柔恬淡的舂光很珍惜地铺在两个人的肩头.他们看过了这样的景色,心里饱满得说不出话来,反而没有来时路上那样活跃.

青屏回去的那几天是要办一件事情.现在这件事有了个大致的轮廓,像是素白的稿纸上有了一个用铅笔勾勒的影,他已经将这个影子暗示给他的母亲听.接下来他要一笔一笔去将纸上的人儿画出来.他母亲会答应的,她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一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微微的激动和快乐,可惜这样的快乐还不可以分享给眼前的人听.

他们回城时已经是暮色徐徐,弥生走进院子,把衣襟上花快要落尽的桃枝埋在老桃树底下.她扶着树,想着今晚的月亮这样好,它照着她,也照着隔壁院子里的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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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屏又下了乡,这次去得远,要在乡下住上几天.弥生现在心里就像放了一个沙漏,她的毛线也不能抚慰她.有时一个下午可以打两寸,好像赶得急些,时间也像线团一样快速流逝了.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工作安排,母亲出门买菜,和周师母遇见了,她总希望她们能多谈些他的事情.可是没有,母亲怎么会有那么多不相干的话呢?她只关心豆腐涨了价,怎么会关心这样的事情呀.

只有一次周师母聊到了他,说青屏明天就回来了,弥生织毛衣的手竟有些发抖.

她不记得这一天过了多久,她做了午饭,又儆了晚饭.晚饭她没有心思弄,只将中午吃剩的梅菜毛豆热了热,又蒸了两个咸鸭蛋.剥蛋壳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锋利的壳将弥生的大拇指划开了一道口子.

她将手放在嘴里吮着,尝到盐的滋味和血的滋味,像冬天走在风口里,鼻子冷得一酸,弥生忽地落下泪来.

当天夜晚,有许多人在隔壁院子里进出.弥生躺在床上,听着熙熙攘攘的人声,一整晚都没有睡.

青屏的父母亲都来了,是纯朴老实的工人,从另一座城市连夜赶过来,坐在周师母家的檐廊下.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呢?弥生望着青屏的母亲,那张脸被泪水泡得发亮.周师母抱着她的姐姐,像抱着一个老掉的婴儿,她姐姐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弥生打着手势,问母亲是怎么一回事.

“青屏那天不该去的,涨龙舟水,他坐船进闵女川,撑船的喝多了酒,整条船都撞碎在暗滩礁石上了.”

她摇摇头,打着手势,告诉母亲不要骗人.

“他还这么年轻,真是苦了他的父母.”

母亲没有看她的手势,只顾着自己说谎.为了装得像,竟还落下泪来.弥生心里知道,他们都是在骗她.

隔壁院子锁上了门,周师母也回老家去了.现在母亲已经不再聊起青屏,弥生在家里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织完一件线衣.

这是一件小孩的粉红色套头衫,她很平静地收完边.这件线衣多么轻软,像她第一次去莫愁山,看见深山里那些纷繁的桃花.她将线衣叠好放在床上,梳了梳头发,拿上零钱.六点钟,太阳还没有照进巷子,天空有清透洁净的蓝光,院子里的一切还沾着夜露的湿气.她走过桃树,走过院子,将手放在铁门环上.母亲还没有起来,要不要告诉她呢?她踌躇了片刻,轻轻地将院门关上.

她以前从来没有独自走这么远过,现在为了寻找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可以走出去试试.世界也不过是复杂些的毛衣针法,只要她耐心地绕着线团,就一定可以把他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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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猛将地上踢翻的碗筷拾起来,他们说不用对她太好,脾气再犟,饿上几天也就听话了.

如果她还不听话呢?

于猛你真是个蠢货,再不听话就揍.女人都是打一打就听话了,像牲口一样.

这是深山岭坳的老屋,从前的人建的土坯房,房子的茅草顶很久没有修复,霉得发烂,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弥生有时睡过去,在梦里听到这样的响声,还以为是自家院子里桃树枝叶摇曳的声音.

她先前几天还哭,想念母亲,想念青屏.哭得累到睡着,在她醒转来的一瞬间,又迫使自己再度睡去.醒醒睡睡之间,时日过得糊涂.

她有时梦见自己坐在桃树下,青屏走进来摊着两只手,要她舀水给他洗手.她刚要站起来,就被毛线团绊了一跤,回到了这幽暗潮湿的山中老屋.哭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她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方才的一切都是梦.

她在枕上听到院子里有微风吹过,听得到桃树新结的青涩的果实,在树梢握着婴儿般粉嫩又毛茸茸的拳头.

一直到完全清醒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这时的弥生笼罩在巨大的惘然里,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嘟些是幻境.于猛走进来放下碗筷,还有一个肮脏的绿玻璃酒瓶,瓶里是他从井里打上来的水.这口井许久没有淘过,水里浮着微小深绿的藻类.

他唤她吃饭,他从没有听见过她应声.他住在深山的岭坳里,哥嫂是从城郊带回的这个白净沉默的女孩.她一直没有吵闹,直到走进这间屋子,她才像疯了一样要往外跑.

他们抓了她回来,她又跑.她逃跑时如安静的小兽,不会发出一丁点儿声响,身形又很瘦小,躲藏在灌木丛里,三个人要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才能将她找回来.

最后一次将她从夜晚的山野中寻回,哥发了很大的火.这次他没有揍那个女孩,他知道多次殴打也无济于事.哥从屋后搬来石头,开始闷声撞着她的脚踝.于猛听到黑暗里令人悚然的嘶哑,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发出来的声音,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话,不成人声.她一直在重复一个字:痛.

她真的成了一只兽.

哥说,于猛,今后她就是你的媳妇了.

哥说,于猛,等你有了娃娃,你就聪明了.

于猛没有娃娃,于猛一直没有聪明起来.聪明和不聪明有什么区别呢?这个女孩以前多么聪明,会在三个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如今还不是像兽一样,披散着发,身上有粪尿的臭味.夜晚他将她赶得远远的,因为她经常会哭醒.

她开始吃饭,于猛就捡山中坠落的野生粟子,放在灶火中煨熟,扔给她吃.他现在喂养她,就像村子里别的人喂养鸡或者羊一样,于猛在等待着喂养这个女孩应有的结果.

他不知晓男女之事,以为只要喂养,她就会给他生下一个孩子.如同鸡下蛋,羊生小羊.

冬天来l缶时,失去耐心的哥走进他们的屋子,在墙角的稻草堆里撕裂她的衣服.那个夜晚特别寒冷,大雪覆盖下来,能听见屋后树枝被雪压断的声音.在凛冽的寒气里,于猛缩在火塘边一动不动.在哥离去后,他去看了看女孩,他看到的是一只被屠宰之后的羔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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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我死过很多次.

“你不会说话是吗?”

第一次死,是在很小的时候,牵着母亲的手上学堂.孩子们很快就发现弥生不会说话,拍掌在她身边唱“狗屎花,小哑巴”.因为不会告状,她成为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

弥生总是掩饰得很好,不让母亲看到这样或那样的伤口.孩子们的暴行一直持续了两个月,直到他们恶作剧地将她推进学校后山废弃的公厕.

那厕所多年没有使用,早已经干涸.在深深的粪坑里,六岁的弥生第一次体会到绝望的滋味.她无法爬出,无声呐喊,无人知晓.直到第二天下午母亲找到这里,幼小的弥生已经吓得发起了高烧.母亲握住她的手,发现她幼嫩的指甲全部磨出鲜血.从邢以后,母亲再没有让她上学.

那是她第一次死,心上的死比身体的死更难忍受.

“你会写字吗?”

不,不会.

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进来的人一直哭,并且抱住了她.

“这是谁,认识吗?”

不认识.

弥生本能地缩起身体,开始发抖.她不认识眼前祖母一样苍老的妇人,尽管妇人抱着她哭泣,说自己是她的母亲.

你怎么会是我的母亲,我母亲不是这样的.我死过很多次,有一次是被吊在井里:有一次是和狼狗关在一起:有一次是去闵女川找一个人,在街上迷了路,有人告诉我可以带我去,他说他认识我要找的人,于是我随他换了很多次车,走了很远的山路,后来才发现他骗了我.

你也是要骗我的.

“弥生啊,妈妈来迟了,妈妈对不起一一

“您不要太激动,她现在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精神方面出现了失忆的症状.您回去以后尽量不要刺激她,给她一点时间.”

她醒过来的时候,有人坐在她的床边.她睁开眼睛,觉得这房间既陌生又熟悉.她从床上滑下来,贴着墙,缩到角落里去.

她只记得自己死过很多次,被毒打,被凌虐.但是她不可以死,心里恐惧到极点,连睡觉都在发抖.只有走在无边的黑暗里,才会发现比黑暗更吞噬灵魂的不是鬼魅,而是人性.

母亲试过了所有的方法,最后她将竹针和线团放在弥生怀里,这是弱小无助的母亲最后的希望.

她的女儿不会说话,不会写字,每晚的梦话都是哭,喊着一个字一一痛.她不晓得女儿经历了什么,竟然学会了这样一个字.她宁愿女儿永远不会说话,也不要说出“痛”字.

三个月后,弥生用竹针织出来第一行针脚,歪歪扭扭的,母亲捧着就哭了.

她在织一件毛衣.这毛衣织得很慢,从起针到收尾花了一年时间.她织的是一件男士毛衫,前开襟,衣钮小小的,绣着淡紫色蒲公英花芯.

毛衣织完的那天是深秋,台阶前荒草萋萋,院子里显出落败的颜色,老桃树早已枯死.弥生在檐廊下坐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比着生疏的手势问,妈,怎么不扫一扫院子呢?

母亲点了点头,转头去找竹扫帚,没让弥生看到她的眼泪.她的弥生回来了,虽然慢.她不知道自己曾被拐去了七年,而从救回来到现在,又已过了两年.

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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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现在织毛线用的是母亲的线裤,将线细细地拆下来,重新绕成团.母亲说想要一件元宝领的毛衣,弥生就满屋子找旧乇衣拆.绕线团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条毛裤还是春天时用几条大围巾翻织的.

她们现在无事便会翻出一堆旧衣裳,改改缝缝.已经没有人再找弥生织毛衣了,但好在母亲有微薄的退休金.院子里的枯桃树已经叫人来清走了,母亲开了地,自己种一些南瓜、豌豆.她们的开销也并不大.

隔壁院子的周师母早年已经搬走,具体地址没有人知道.巷子从前就衰败,经过了十年,慢慢只剩下两三户人家,夜晚只零星地传出一点电视机的声响.

那些声响里有京戏,有小品,有时兴的电视剧,放得声极大,都是些寂寞的老人,想在夜里增添一点热闹的妄想,却不晓得越大声越空寂,寂寞得能听见屋梁上灰尘簌簌掉落的声音.

弥生和母亲都不爱看电视,嫌吵.家里还是旧时的那台长虹小电视机,有一次屋顶漏水,电视机正好在漏处下,坏了以后,她们也没有修,干脆将电视机移到檐廊下.老式的机子方方正正,正好可以当花盆的脚凳.

夜晚她们在灯下织毛衣,煤炉上炖着小锅的吃食,一些红枣、小米、南瓜,慢慢地,屋子里就有了食物甜暖的香气.

有一天夜里风雨大作,弥生已经睡下了,依稀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她现在和母亲一起睡,于是她推了推母亲,两个人在枕上听了一阵.

“不要紧,大概是屋瓦刮在门上的声音,门檐该修~修了.”

想来也是.

她们安度自己的时日,比从前更静.

唯独有一口箱子母亲从没有翻过,弥生也没有.箱子里空荡荡的,一推推到床底的最里面,压箱底的是一件蓝灰色的男士毛衣,前开襟,绣着淡紫色蒲公英花芯.

多么温柔的蒲公英,可惜还没有开放就萎谢了.

2008年春天来l缶的时候,小城里挂满庆祝的标语.母亲牵着弥生走出巷口,在街面上站了一小会儿.炽烈的阳光铺洒下来,烫得灼人.弥生看见路灯上挂着一个娃,往前走一步,又是一个娃,五个不同的娃都挺着圆胖的肚子,笑着、滚着,她高兴地指给母亲看.

“要不要去外面看看?我陪你一起去.”母亲犹豫了半天,试探着对女儿说出这句话.她的女儿弥生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在阳光里一直仰着头数那些,像个孩子一般天真.

我们去.等了很久,弥生终于转过头,比了个手势.

她紧紧挽着母亲的胳膊,丝毫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如婴孩一般紧紧贴着她的母亲.她的眼睛接受着广阔世界里的信息,却又毫不在意地放过去,好像很早以前她就不在乎这浮世了.她的眼神始终没有落到地面,只在天空中那些的灯笼上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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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畔的桃花开了.

这一年,青屏三十三岁.

他将车停在护城河边,迟疑7片刻,将小女儿从车里抱出来.这样好的春光,不看一看真的浪费了,尽管他的女儿还这么小.

他爱慕每一年的春天,他还记得这座城市的小巷里,江南的春天里,有一家的桃树下总是坐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

他在心里爱慕那个女孩很久,可年轻时出过一场事故,掉在险滩里差点死掉.那一次他死里逃生,奇迹般地被水冲到了更远的平滩上.那时候还没有手机,他受了重伤,被人救了送进医院里,直到联系上家人,才知道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他回到了工作岗位,回到了家,一切都像从前一样,可冥冥之中又好像从前的人生真的死了一段似的.

譬如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在桃树下温柔舀水给他洗手的女孩.

他后来回过这条巷子,她家的门总是紧锁着,只听说这个女孩被人拐走了.又过了很多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喝了点酒,走进这条巷子,迷迷糊糊地敲门,却没有人应.

这个女孩就这样走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他曾无数次敲过这里的门,可他还是抱着这最后一次的勇气,拍了拍门环.这一次他等了很久,清楚地知道这所宅子是真的被废弃了.

青屏站在河边上,远远地,从桥上走过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一瘸一拐的,腿脚很不灵便的样子.青屏急忙扭过头去,怕那女人发现有人在注视她的缺陷.他背对着她们立了好一会儿,直到风吹落桃花的花瓣,他想起了十年前五月的早上,他在莫愁山崖边看到的那一株.

那还是1 998年的春天,很短暂的春天.他曾在树下说,弥生啊,你就像谷中的桃树一样.后来桃花落了,听这句话的人也消失了,好像一眨眼,小半生就匆匆过去了.

但薄薄的,总像有一首细微的小调在他心间无尽地飘飞着,刺痛着.像是初恋,却又不是初恋那回事,毕竟他们到底连承诺也没有过.

是这样平凡人世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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